圆月高悬，夜幕之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如同索命无常一般立于暗处。

“起风了。”白衣人的话音刚落，皎皎圆月便被云雾遮挡。

“夜黑风高，倒也应景。”黑衣人对身侧的人道：“乖，在这等我。”声音冰冷却夹杂着些许温柔。他为数不多的温情悉数给了身侧的这个人。

“好。”白衣人乖巧的应下，像个乖乖等哥哥买糖回来的小孩，而不是……

黑衣人带着杀气转身的那一瞬间，白衣人恢复了原本的淡漠模样。

血的铁锈腥味夹杂在风中，惨叫声穿墙入耳，黑衣人的弯刃之下鲜活的生命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如同地狱来使；白衣人身处杀戮之地却依旧是孤傲模样，淡漠的眉眼深处却是另一番情绪。

圆月再现，黑衣人踏过尸身血水走向这杀戮之地的唯一净土。

“结束了？”

“嗯。”黑衣人嫌恶地看了一眼四周景象。

站了大半个时辰的白衣人动了，踩着浸血的泥土迎了上去。

“别过来了，脏。”黑衣人出声制止，血几乎浸染了他黑衣，有他人的，也有自己的。

白衣人却是脚步未停，走至黑衣人的跟前，伸手将他的武器抽走，丝毫不介意沾血的弯刃脏了自己的白衣。“找到了吗？”

“被我毁了。”

“毁了也罢，本就是个半成品。”

“截安晏的东西，真是不乖呢。下次我亲自来取。”后面的一句是对白衣人说的。

“好。”

月敛星显，风声依旧。

“谁？”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黑衣人警惕的转身，手中的锋刃蓄势待发。

“无关紧要之人，我们走吧。”白衣人一早就发现了藏在暗处的人。

黑衣人闻言收了手中的暗器，抬脚跟着白衣人一起离开，似是害怕再弄脏对方的白衣，始终跟白衣人保持一个身位的距离。

待两人离开后，暗处的人才现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灭门了……白虎门……被灭门了……南生门之变后的……灭门惨案……”

“白虎门被灭了，满门。”黎千越的表情十分严肃。

“灭了就灭了吧，这些年作威作福的，就当是报应好了。”江回知道黎千越想说什么，无非就是白虎门被灭时间太巧——若木刚有事与他们分开，白虎门就被灭了门。

黎千越再次提醒道：“一夕之间满门被灭，你就不怀疑？”最近与白虎门有过节的也就一个若木了。若木……她还是之前的若木吗？

“黎千越，若木现下在风云山庄，远在在苏州，不可能一夕之间赶回来。”

“江回！”黎千越皱眉，其他人不行不代表若木不可以，他清楚大师兄自然也是清楚的。他不过是是觉得若木与他们分开的时机太巧，而江回的态度……

“阿越，你信我吗？”

江回自顾自的继续说道：“白虎门灭门一事断是不会有人查证的，因为无一人敢触那位的眉头。”

是的，不敢。南生门之变后策问一剑血染了小半个江湖。白虎门的灭门惨案同当年如出一辙，人人自危还来不及，岂会有人去查证？

黎千越沉默，南生门之变后那腥风血雨的两个月啊，至今都让人闻之色变。

“阿越，我也想过灭了汪禄青满门，可惜了……”

“你，疯了……”

黎千越突然就想起江回在听到白虎门上门提亲一事时眼底那不加掩饰的阴鸷。

果真是，疯了……

灭门！江回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说笑的。”江回笑了笑，一派清风明月的谪仙模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白虎门未曾被灭，他也什么都没有说。

“江回，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阿越你说若无南生门之变，这江湖又会是何模样？”

“江回，你别打插。”黎千越有些恼怒又有些无奈，大师兄他是魔怔了吧。

南生门之变一事黎千越也只清楚一二，或者说整个江湖都是只知一二——天下阁的一堂之言。当年江回以为若木失踪与南生门之变有干系，追查南生门之变一事大半年，确如天下阁所言。

“若木本就是天下阁的人。”

“你说——什么？”

若木是大师伯游历时所收弟子，听自家师父所言便是：若木是师伯下山捡回来的弟子。都知道若木是项城叶家的表小姐，叶家人护得紧，与叶家小姐无异。

“王家的天下阁？可若木姓若。”

黎千越还未意识到自己被人带偏了。

“这江湖有几个若家？药师宫？药师宫的人哪个不是医术了得。若木这般的……”若木也是懂些医术的，只不过治病救人，她是不会的。也因此，不太像药师宫的人。

“然后呢？”黎千越心道，你兄弟我想知道的是白虎门一事，你跟我说你师妹家是哪儿的，你逗我玩儿啊。不过他还是略感兴趣的。

“白虎门满门被灭一事，与南生门之变后宗门被灭的案子很是相似，当然也不排除是凶手嫁祸于天下阁。”

“当年策问一剑血洗了小半个江湖。天下阁主之能……谁敢嫁祸？”当年之事，江湖皆惧。天下阁阁主以铁血手腕强势进入江湖的视野，还有那一角白衣，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不，除了南生门之变后的那一怒，未见天下阁阁主问事，也确实不排除嫁祸天下阁的可能。只是有此能耐又如此狠辣之人，少有。”

“白虎门与我们凌云山同在尧都境内，可他白虎门横行霸道多年，结仇结怨也不少，不理会也是可以的。与天下阁阁主卷入同一件事总归是危险的。”若木此时不入尧都境内，怕也是想避开此事吧。

“千越听大师兄的。”黎千越不清楚江回此举何意？是回护狐狸还是乐见其成，又或许二者皆有。可他也不愿反驳，白虎门不值得他们为其蹚这趟浑水。“所以，大师兄，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江回瞥了一眼黎千越，“我不是说过了吗？”

黎千越：“？”

南生变，医仙殒；天下归殇，血葬锦衣。难以安，罔久全；策问剑出，烟雨相随。

南生门之变后江湖局势大改，甚至早已避世不出的东方家都受到了影响。天下阁策问出鞘，至今余威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