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跟去兑了，六万存起来，一万取出来花了，反正是你不要的啊，你为什么要报警？”栩栩抬起头看着南歌，眼神里的恨意深刻刺骨，她拿到钱的时候，忐忑了好几天，甚至专门去南歌的店里转，但是看着南歌和平时一样，一点都没想起那些钱，她才终于安心下来。

本来她不想花钱的，她知道这些钱现在花出去肯定会引起注意，但是她穷了太久了，哪里守得住手上有那么多钱，开始只是在食堂改善一下伙食，后来发展到买衣服买化妆品，请同学吃饭，有钱的感觉太好了，她根本停不下来。

等到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她已经不能停手了，双手捂着自己的脸，这次栩栩是真的哭了出来，哭声绝望。

公安怜悯地看看面前的女孩子，她本该拥有光明的未来，京大的学生，出来最差也是分配到单位做干部的，现在都被她直接毁了。

南歌坐在那里没有动，栩栩一直都不值得同情，她以前是没有机会做恶，一旦抓住了机会，她什么都能干的出来，做为京大的学生，她能不知道这些钱兑换出来会面临什么嘛？不过就是侥幸心理罢了。

现在被抓到了做出这副样子来又有什么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就算她什么也不说，也是盗窃罪跑不了的，何况数额如此巨大。

但是王经理从中拿走三万块还是出乎了南歌的意料，没有想到这个王经理这么黑，想必他早就看出来栩栩有问题，才直接扣下了三万，而且栩栩也不敢追究。

离开了审讯室，南歌才问道，“那个王经理落网了吗？”

公安点点头，“已经抓到了，现在赃款追回来九万多，剩下的栩栩花了两千多，不过我估计是很难追回来了，我们调查的资料显示，她出生于农村，家里条件一般，两千块他们怕是还不起。”

两千多对现在的人来说也算是天文数字了，更何况还是家在农村，一年到头只有生产队按工分分点钱，能有一百多就不错了。

不过现在这些和南歌也关系不大，这钱本就是苏家的，南歌也没打算要，事情查清楚与她没有关系就好，剩下的事情，苏家自己解决就是了。

本来事情到此也就告一段落了，追回的钱也都返还给了苏家，对苏家来说两千多不算什么，但是这件事情是交给苏启明办理的，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苏启明少不了被家里责骂。

这笔账他很自然算到了栩栩的身上，他直接要求栩栩返还花出去的两千块，栩栩哪里有钱，事情发生以后，他已经被学校劝退了，她人也一直被关在公安局里，苏启明也不愿意罢休，直接电话找到了栩栩的家里。

一个农村家庭，出了个京大的学生，本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哪知道村支书接到了电话，说栩栩欠了人家两千多块钱，已经被公安抓起来，栩栩的母亲当场就晕死了过去。

因为苏启明在电话里把事情都说了，栩栩的父母坐上火车就赶到了京市，他们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辗转打听才找到了京大。

他们找人问了很久，得知栩栩已经被学校开除了，现在还关在公安局里，只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有好事的同学直接让人们去南歌的店里去，这事情因南歌而起，哪里能让她就这样置身事外。

于是在南歌不知情的情况下，两个沧桑的老人跪在了南歌的店门外面，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南歌人在小院，还是杨晓晓去找到她，才知道有这种荒唐的事情发生。

走到两个跪着的老人面前，南歌蹲下身来，平视两人，两位老人满脸风霜，脸上的皱纹沟壑深深，一看就是经历过苦难的。

她拉着两人站起身，他们本来不想起来，但是南歌的力气哪里是他们两个人能挣脱的，只能顺着力道站起来，“晓晓，搬两把椅子过来。”

南歌不同情栩栩，但是这两个老人她还是同情的，为了女儿千里迢迢来到京市，她至少能感受到那份爱孩子的心。

坐下后，两个老人都很局促，他们不是不知道，跪在店门前逼南歌是不对的，但是他们实在没有办法了，苏家的人他们接触不到也找不到，现在只有南歌是他们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了。

女人嘴唇翕动了下，狠下心扯住了南歌的衣袖，“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她才二十岁，她考上京大不容易啊，求求你，我给你当牛做马，我拼命也还上那两千块钱，你放过她吧。”

已经是冬天了，天气真的很冷了，南歌都穿上了大棉袄了，两个老人身上还是打满补丁的破棉衣，看起来都不暖和，他们手脚都在发抖，眼神却是看着南歌，发出希冀的光。

想到栩栩身上的羊绒大衣，南歌都眼神暗了暗，栩栩有钱的时候一点没想到家里，父母却愿意替她还上不亚于天文数字的巨款，只为了女儿能回来。

栩栩口口声声说她过得苦，有父母这样的疼爱她，她怎么能算苦呢。

“你们的女儿犯下的是偷盗罪，不是我不追究就没事的，公安局也不会同意放她出来了，你们找我并不能起什么作用。”南歌站在两人身边，平静地说道，眼睛却是看向周围看热闹的人，有几个人明显低下头去躲避她的眼神。

两位老人的眼神都空茫了，他们不懂法，他们以为钱还上了孩子就没事了，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两人都是迷茫又绝望，家里最优秀的孩子，当时考上了大学，多少人羡慕他们，如今怎么会走到了这一步呢。

南歌给两人端来了热水，他们已经在寒风中奔波了一天了，没有一口水米进肚，虽然都是饥肠辘辘，也是无心吃喝。

“你们喝口水暖暖身子，等会我带你们去吃饭，既然都来了，要好好保重自己，我带你们去见栩栩一面。”

两人本想推辞，但是听说能见到栩栩，都端起了杯子，眼里泛起了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