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书冷笑两声，果然他不该说出来的，就算是说出来又能怎么样，在他们眼里，没有感同身受的苦难都不算苦难。

就因为他们没有看见，他们就理所当然地以为沈淮书过得很好。

“你闭嘴！”南歌感受到身后人微微颤抖，手指着沈学屹喊道。

沈学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嘴巴张开还想说点什么，再次被南歌打断了，“你知道什么！柳家村那些人到底什么德行你自己不知道？沈淮书留下会遭受什么你不知道？”

“你们一天劳动二十小时，吃不饱穿不暖，你们以为淮书哥哥能吗？他在村里都是分的最累最脏的活，工分甚至拿不到一半。他天天被村里的小孩子欺负，被打得鼻青脸肿是常事。”

看着面前三个人欲言又止的表情，南歌也没有住口，继续说着，“我多少次遇见他在河里喝凉水，就为了回家少吃两口饭，让奶奶多吃一点！因为他被村里人叫狗崽子，就算是被打，他也不敢还手！”

“每一次县里村里大会，他和奶奶都要被绑着双手拉到台上，接受全村人的唾骂，为了年迈的奶奶，他都是站在最前面！这些你们看见了吗？”

“这……这都是他该做的，我们……我们也过得苦……”何芷秋嗫嚅着说道，眼睛都不敢对上沈淮书，第一次这些经历血淋淋地摆在她的面前，她感觉有些窒息。

“你们过得不好不是沈淮书造成的，相反沈淮书过得不好是你们做父母造成的，你们回来看见他过的好就觉得他一直过的好，这是什么强盗理论？他现在的成就是自己一点点拼命拼出来的！”南歌双手覆在环着他腰间的手上。

“现在，你们仗着自己是他的父母，张嘴就要他帮衬你们小儿子，他欠了你们什么？就为了他爸爸那句看着家里护着奶奶，他逼自己成为了现在的样子，你们小儿子你们心疼，淮书哥哥我来心疼！”

“那些年他上不了学，吃不上饭，心里都还在惦记你们，挣了钱就想要去找你们，你们呢？你们回来给了他什么？”这些话沈淮书不说，南歌替他说，她替他委屈，替他难过，这些人不配得到沈淮书的尊重。

“你说了这么多又怎么样，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一家人现在也在一起了啊，只要大哥能让一步，我们不是皆大欢喜吗？为什么一定要说这些让爸妈难受？”沈淮安看沈学屹和何芷秋都是失魂落魄地样子，忍不住说道。

吃不饱又怎么样，被打又怎么样，沈淮安受过的苦，经历的黑暗他沈淮书一辈子都不会了解，他不会动容的。

“对，淮书，以前是我们误会你了，现在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我们才是一家人啊！”何芷秋也回过神来，她眼睛含泪地看着沈淮书，心里酸涩难言。

“不是，你们三个才是一家人，我刚才就说了南歌对我的重要，你们还要她离开我，你们不是我的家人了！”沈淮书的情绪慢慢缓了过来，他对着何芷秋的眼泪现在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淮书，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们的亲情血缘关系，那是怎么也断不了的啊，你可不能想不明白啊！”何芷秋着急了起来，她无法接受大儿子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

“一家人？不可能了，永远都不可能了，以后我会赡养你们，甚至你们的生活也会和从前一样，我会安排六子继续照顾你们的生活，但是再多的事情，你们也别指望了。”沈淮书淡淡说道，这话之前在招待所门前已经说过一次了，当时何芷秋没有当回事，现在再次听见何芷秋才感觉到他是认真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管你弟弟了？”沈学屹皱着眉头，看着沈淮书的眼里都是气愤，他对沈淮书之前的遭遇没有任何共情，也许在农场的时候，他所有的感情都耗尽了，现在能让他牵挂的就剩下小儿子和何芷秋了。

“沈淮安已经成年了，就算是未成年他也是你们的责任，没有让哥哥养着弟弟的道理！”沈淮书并不买账，以前心软是因为期待亲情，但是他们否定南歌的那一刻，所剩不多的亲情也消磨掉了。

“大哥，你这话说的，咱们可是亲兄弟，你那么多钱，帮衬一下我怎么了？”沈淮安已经看出来沈淮书的态度了，他现在只能示弱，因为他还没有能力和沈淮书对抗。

“你弟弟还小，你就当是替我这个当妈的，帮他一把，淮书啊，妈妈求你了！”何芷秋擦干眼泪，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沈淮书闪身避开了。

何芷秋又转了个方向，还想对着地面磕头，南歌已经上前一把把她拽了起来了，现在看说不动沈淮书，他们就想道德绑架了吗

“你这是干什么？你们这是逼淮书哥哥了吗？他那么大人了，什么活不能干？上学不想去，工作不想去，怎么你家养的二世祖啊？”

“淮安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这样说他，太恶毒了，淮书，你怎么能让她这样说你弟弟！”何芷秋被南歌拉着，想跪也跪不下去，只能矛头指向南歌。

“孩子？就比淮书哥哥小三岁呢，就是个孩子了？那怎么办呢，我也还是个宝宝呢，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太恶毒了吧！”南歌一手捂住胸口，看着何芷秋的眼神里充满了嘲弄。

何芷秋被说的抬不起头来，南歌本来年纪也不大，而且她又显小，这么一说何芷秋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你别欺负我妈，我们家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沈淮安一把扯过何芷秋的手臂把她拉了过来，根本没看见何芷秋皱着的眉头。

“哟，孝顺儿子嘛，你不看看你妈的脸色吗，啧啧啧，这掐的啊，可比我狠多了啊！”南歌看着何芷秋露出来的手臂上一圈红痕，对着沈家父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