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厄烬灭吞噬了李修，一直飞到数千公里外，才渐渐淡去，内部汇聚的超凡力场重归天地。

李修死了。

观音已经感知不到他的存在了，名为「李修」的存在，彻底消失在了这片天地当中。

她轻声叹息，转身看向快速崩塌的地狱空间，以及暴露出来的林依白、老六等人。

观音正要开口。

忽然，零号传递过来危险预感。

极度的危险预感！

她看向危险的方向。

一把缠绕着传说之力的长剑自虚空中刺出！

“什么！”

观音始终沉稳的神色，第一次露出了不可置信。

李修怎么可能还活着？

就在这份震惊中，观音依稀感受到了熟悉的力量波动。

是……虚无的力量！

……

几秒前。

“李修！能听到吗？我是徐颜！”

“马上解除所有的防御！”

徐颜的声音，通过藏在李修心底的一枚「种子」直接出现在意识当中。

江娅……这个女人又是什么时候藏的心灵种子。

就在李修思考间，一个并不复杂的计划也一并传输了过来。

看完计划，李修没有半点犹豫，当即散去了全身的力场屏障、传说甲胄。

下一秒，消弭人生的能力出现，笼罩了李修，在「苦厄烬灭」把他吞噬之前，先一步将李修的存在自世间消除。

等待苦厄烬灭消失后，徐颜再逆向施展消弭人生，把李修重新从虚无中具现出来。

……

神明的力量下，原因自然而然的浮现在观音心中。

此刻，徐颜满头汗水，虚弱的如同刚跑完八百米的大学生。

他脚下是巨大的符文法阵。

站在地狱空间的老六，看到符文法阵的第一时间，就微微皱眉。

熟悉的手法……

老六猛地反应过来。

圣徒-0737号！

当初，雅典娜将圣徒-0737号的灵魂自灵魂维度带回来后，他就东躲西藏，不再世间露面。

不论是李修，还是圣徒-0737号，都不认为他们之间的仇怨，会因为圣徒-0737号在宙斯讨伐战役中出手帮忙就会化解。

死海会出手，只会有一个理由：

若不帮助李修，神明降临的进程将会受到影响。

宙斯如此，观音亦是如此。

在宙斯讨伐战后，由于李修不久就要前往愿望之都，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寻找圣徒-0737号，就只好暂且放过这个自灵魂维度逃回来的家伙。

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堪比一座城市巨大的符文法阵中央是全身赤裸的蛇女，她俨然进入到了二次觉醒状态，施展出了「衔尾蛇」的能力。

她没有打算用这份能力战斗。

就算靠着这些年的努力，蛇女已经迈入了二阶，可是在眼前的这片战场，她依旧没有出手的资格。

蛇女是通过阵法，把「衔尾蛇」能力下，源源不断生出的超凡力场，经过转化注入到徐颜身体中。

这才支撑徐颜施展出了刚才涉及「虚无」规则的消弭人生。

这是一件十分讽刺的事情。

消弭人生明明是虚无规则的下位能力。

若是观音没有放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放弃自己的「虚无」规则。

就算有蛇女，有圣徒-0737号布置的阵法，徐颜也不可能当着观音的面施展消弭人生。

可若是观音没有放弃一切，她也不可能掌控神明的力量。

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命数。

可观音无法理解，就算她放弃了虚无规则，以她掌控神明的权柄，徐颜一行人的出现，是怎么躲过她的感知的？

没人会回答观音的问题。

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没有随着思考，主动出现。

这本身就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两站了！”

行者捏着手中的单行票，他同样施展了二次觉醒的能力，手中单程票上写有——

起点：横渡苦海。

第一站：死者苏生。

第二站：班门弄斧。

横渡苦海代表了观音把现实世界变成了一座更为巨大的愿望之都，她会率领世间所有人渡过苦海，走向永恒的幸福与安宁。

代价就是世间再无人类，所有人成为无欲无求的灵体。

第一站的死者苏生，对应着李修的复活。

第二站的班门弄斧，对应的就是徐颜当着观音面——这位掌控虚无规则的至强者——使用消弭人生的力量。

行动前，徐颜紧张的要死，直到现在，成功将李修恢复回来，他还感觉手脚发凉，生怕自己一个失误真的把李修的存在彻底抹除了。

好在……他成功了！

“李修！就是现在！”

徐颜对着战场的方向大喊。

无需徐颜的提醒，李修已经刺出了长剑。

如此近的距离下，观音根本来不及重新凝聚力场屏障，剑刃与观音的距离越来越近。

然而，来不及凝聚力场屏障，不代表观音失去了反抗能力。

这具由神明之力凝聚而成的身躯，本身就是一件锋锐、坚固到了极点的武器。

观音伸出手，抓向七星龙渊剑。

就在这时，一抹黄金细沙缠上了观音的右手手腕，竟是强行拦住了她的手。

沿着黄金细沙，神使的尸体静静悬浮在空中，透过尸体，能看到圣徒-0737号如同附身一样，附着在尸体上，操控着它的行动。

是同源的神明之力！

怪不得徐颜能够躲过观音的感知！

虽说神使的力量比起观音，完全是天差地别，可是因为两者同源，等阶、力量强弱的差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神明的力量纠缠在一起，缓慢的融合。

观音的右手被缠住。

长剑距离观音的胸口只剩下最后半米。

另一边，观音正要举起左手，她的掌心处，出现了一扇极为华丽的「门」。

完美之门。

咚！

凶猛的撞击在门的另一侧出现，随即，完美之门被强行砸开一道缝隙。

透过门扉的缝隙，以54%光速疾驰而来的愿望之都飞出！

愿望之都号极其的惨烈，超过九成的城市消失，十三座引擎正在熊熊燃烧，火焰坠在后面，使得它看起来如同一枚流星。

“李修！我们来找你了！”

撒旦用力招手。

老张坐在总控台，一鼓作气把操纵杆推到底，朝着观音的左手发起最后的冲锋！

轰——

观音的左手遭受愿望之都的撞击。

双手被束缚，力场屏障来不及张开，所谓的神明权限，被传说之力抵消！

李修高举手中长剑，眼中再无多余的情绪，只有纯粹的决然。

所有人都在期待他手中的长剑能够刺穿观音的胸膛，唯独捏着单程票的行者眉头紧锁。

第三站和终点站的名称，至今是乱码，无法显示出来。

这就表示，就连单程票，也看不到这场战争的最终结局会走向哪个方向。

他不知道，观音却知道。

她平静的注视李修。

她会赢的。

这是如来在彼岸看到的答案。

剑尖距离刺入观音的身体只有最后十公分。

构成她身躯的白金沙粒开始流淌。

她失去了人形，成为了流淌的沙粒。

每一粒沙都是观音，也都不是她。

一时间李修失去了攻击目标。

“这就是如来在彼岸看到的结局，虽然很抱歉，但最后赢下来的……是我。”

观音的声音直接传递到李修心中。

只需要片刻，观音摆脱神使尸体和愿望之都的束缚，她就能再次施展「苦厄烬灭」，而这次，没人能够救下李修。

“那可不一定。”

苏小雅的声音出现在李修的身后。

李修瞳孔微微紧缩。

“这个世界，去过「彼岸」的人，可不止有如来。”

李修能感觉到一个小巧的下巴，轻轻抵在了他的肩膀处，熟悉无比的花香飘来。

他侧头看去，看到了洒落的白发。

他想继续看向苏小雅的侧颜，却被她按住了头说：“专注战斗，还有很多人在等你带着胜利回去。”

一只似真似幻的纤纤手臂，自李修背后伸了出来，指向前方。

顷刻间，整个世界变为了灰白二色，唯有苏小雅手指的方向，出现了一抹光彩。

那就是观音最为薄弱的核心。

站在彼岸的苏小雅，靠着拉普拉斯妖和掌控的变数，推翻了如来在几十万年前预言的未来！

这是庞大到足以令宇宙时间线紊乱的计算。

李修不知道她付出了什么代价。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份代价，不会白白浪费！

李修没有丝毫犹豫，刺出了长剑，洞穿了观音的核心。

流转的白金细沙停滞、洒落，重新露出观音的身躯。

长剑刺穿了她的胸口，透体而出。

一滴透明的神明之血，被传说包裹，悬浮在剑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