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久违的阳光普照大地，这里的空气如此清新。知道后山这里是炭妈的地盘后，林一一表示再次进后山一点没有压力。

进入洞穴，林一一也不知被打凿过的洞穴还有炭妈之前休息的地方，有没有碱矿石。挨个地方寻几块石头，背篓装了一半，太沉，直到有些背不动了，林一一才往家赶去。

毫无意外，最后的结果全部失败。官盐是从哪运来的呢？会不会有盐湖？想到此处的林一一，找到林允章，俩人直奔程元祥家而去，赚钱的买卖，耽误不得啊。

小毛驴拉着俩人扬尘而去，不多时就找到了刚准备出门的程元祥。

俩人说明来意后，这才得知，程元祥与盐运使相识。俩人闲聊时，曾说过，这附近确实有一盐湖，若是要去，乘快马需一天才能到达。那盐运使曾说过，盐湖附近，已寸草不生，当地百姓日子也是苦得很。

林一一想到，有盐的土地，农作物的存活也就十之一二，赋税还如此重，百姓没造反已是不易了。三人一商量，这事宜早不宜迟，今天就去。好在家里卤味用原汤就可以…今天不行啊，家里没有原汤了，那些原汤配料还都在小土房地下压着呢！几人又一商量，似乎也不差这一天了，等明天把事情都安排好再去也可以。

程元祥带着俩人一起去看了琉璃作坊，林一一装作无意的挨个地方都看一遍。

“滚出去！跟你讲过，你爹死了，这现在我说了算！这里用不着你这狗东西！”不远处，一个彪形大汉，凶神恶煞的对着一个少年说道。小少年与林一一差不多大，只是脸色蜡黄，瘦骨嶙峋的。

“大人，我与我爹以前来这，这所有的活我都学会了，你就留下我吧！我…无论我在哪都能干好的！我..我娘卧病在床好久了，没有这份收入…”小少年低着头，他还未说完，壮汉直接打断了他。

“滚滚滚，你爹你爹，你爹，已经不在了，这现在是我管事，我说不用你就不用你！还以为是你爹在这管事的时候！天天来天天来，比你那死鬼老爹还要讨厌！顽固不化冥顽不灵，滚出去！”彪形大汉恶狠狠的说道。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爹！如果没有我爹，你以为你现在能在这耀武扬威！你以为你又是…”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即打断了少年的话，又将一众的窃窃私语也打断了。

“哐…”又一脚将少年踢起撞到墙边，才停了下来。

“混蛋！你以为你是个什么狗东西，还在这跟我指手画脚，我看你是想下去找你那个爹去了！”彪形大汉又一次抬脚，刚想要再踢那少年，被另一个壮汉拽住了手，那脚一下落到了别处。

“行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说以前也一起共事过，不用这么绝吧！”壮汉皱着眉头说道。

“放手，你以为你是谁？你是不是也不想干了？别仗着你是老师傅，就在这指手画脚！”彪形大汉甩开壮汉的手说道。

“你…”壮汉气的双颊通红。

程元祥三人看着这一切，作坊管事的也看着这一切，随后管事对程元祥笑笑，赶忙走过去。

“怎么回事？这么点小事都管不好？”作坊管事说道。

“是是，大人，我马上处理好，马上处理好！”彪形大汉立马换了一副嘴脸，讨好的说道。

“大人，咳咳…大人，我家没有了我爹的这份收入，家里已经快要揭不开锅了，求求大人，让我在这做什么都可以啊！我…”此时嘴角流着血的少年，虚弱的哀求着说道。

管事对彪形大汉使了一个眼神，未等少年说完话，就被彪形大汉如同拽死狗般拖拽了出去。

林一一未惊动任何人，悄悄地跟在彪形大汉身后，直到大汉把人扔在侧门地上走了以后，她才出现在少年面前。

“琉璃的制作，你全都会？”林一一问。

少年看了看她，并未回答。然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扶着墙慢慢爬起来，他此时不想说任何话，就算说了，这小哥还能让自己去作坊上工不成？

“我可以帮你！”林一一说道。

“你如何帮我？你既听到，琉璃制作我全都会，就应该看见刚才的事。如果你有能力帮我，刚才你为何不帮我？”少年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说道。

林一一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刚刚那个管事，明明就是和稀泥的态度，揽权还不想管事。只有这个少年被他们彻底寒了心，对自己才越有利！这玻璃的制作完全基于琉璃制作之上，本来是打算与官府作坊合作，只是这样，自己盈利就会少了很多。可如今，这少年如果被自己收为己用，那还找什么官府？

林一一摸了摸鼻子，说道：“我说的帮你，是可以帮着你，为你母亲医治。还有，你可以跟着我做琉璃，工钱比这高一倍。你觉着如何？”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少年本来想继续嘲讽，可看着林一一一副笃定的样子，又想相信她。

“我再问你一遍，琉璃的制作，你是否全都会？”林一一看着少年的眼睛问道。

第38章 收一员大将

“那是自然，别说制作，就连那些材料和做工的一应工具，我都知道去什么地方采买。”少年自信满满的说道。

哈哈哈，这可真是天助我也！“你一个月多少工钱？”林一一问道。

“我爹一个月二两银子，我…我没有。我只是一直随我爹进出作坊，大家见我好奇，就会让我上手体验一下，久而久之，这一切我就都会了。我还做过一个琉璃盏呢！”少年擦了擦嘴角，说道。

林一一直接拿出来四两银子，递到他手里，并说道：“等我一下，我去寻人，一会儿我同你一起回家，给你母亲医治。”

少年看着手里的银子，又看看林一一，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你真要自己做琉璃？这可是官府管控的买卖！你就不怕官府的人？”

“放心拿着你的工钱，官府的买卖跟我的买卖不一样。”林一一说道。

“那…那你也不需要给我这么多银子，我爹都没拿过这么多工钱。”少年说道。

“拿着，如果做得好，半年后你的工钱还会涨！只是，日后需要你忙碌的事很多。你可能坚持住？”林一一说道。

“能！我一定会做的更好！”少年坚定的说道。

林一一点点头，转身回作坊去找林允章两人。耽搁这段时间，林允章俩人倒也没太在意。还在与管事说着什么。林一一走过去，拉了拉林允章衣角，林允章会意，与程元祥一对视，三人也就与管事告了别。

“一一，可有什么不妥？”林允章说道。

三人原意是过来看看，这琉璃工坊有没有合作的可能，可是这还没开始谈呢，怎么就要离开呢？俩人都有些疑惑。

“爹，二叔，咱们不与官府合作了，咱们自己做！”林一一说道。

“自己做？！？闺女，这琉璃工坊，可是官府管控的啊！”林允章说道。

“爹，你说的对，可我要做的，不是琉璃！那叫玻璃，到时做出来你们就知道了。”林一一骄傲的说道。

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事情，林一一将两人支走后，又返回了侧门。

少年还在等她，想来也是个守信之人。俩人朝着少年家走去。

少年名叫郑德恒，父亲郑守业原本负责作坊里的一些小事情。正常会在作坊工作一天一宿在回家。有一次人从作坊回家后，就一直郁郁寡欢。而且不再让郑德恒去作坊了。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不管怎么问，郑守业也不说。那天，他看见父亲双目紧闭，嘴角血渍已干，被常日在工坊里受到父亲照顾的几个工友抬了回来，只是已经没了气息。据那几人说，本以为郑守业睡着了，可离近一看才发现，他嘴角有血迹。等用手一探鼻息后，才发现没了呼吸……

母亲姜恒一时气血攻心，昏了过去，醒来后，整个人似乎老了十岁。身体也一下子就垮了，整日卧床，花光了家底，吃了无数药，却日渐消瘦，毫无起色。

郑德恒不信那些人的解释，小小的一个人，与祖父一起支撑起了这个家。办完父亲的一切丧仪后，他要去作坊查明真相。可惜，作坊招工新手也不收他。

林一一说不好心情如何，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即使查明真相，就凭这一个小少年，如何报仇？难不成找仇人，拼了自己的性命？或者去告官，结果发现官官相护或者官匪勾结，那时又当如何？俩人很快到了郑家，刚进屋，一股浓郁的霉味儿，刺激着鼻腔，在林一一N个喷嚏后，才算有些适应。林一一嘱咐小少年将窗户打开，久病之人不能轻易见风？可这烈日当空，久病之人就应该多晒太阳！林一一来到姜恒身边，打量了一下她，妇人已瘦脱相，脸上没有半两肉。看见林一一和郑德恒，只有双目轻轻移动，看看打开的窗，未曾言语随即闭上眼睛。林一一坐在旁边，将她的手轻轻拿出来，仔细号起了脉。

姜恒显然是没有了求生的欲望，现在就算仙丹给她也没用。这整个人仿佛进入无悲无喜的状态了。心病还需心药医，姜恒的“心药”，应该是郑守业。人虽然不在了，可仇还未报。林一一与郑德恒走到门外，让他去准备一些清粥，嘱咐不管里面什么情况，只要自己没说让他进来，就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少年很听话，林一一吩咐完，他就照做了。

林一一看着姜恒，说道：“你如此躺下去，心安吗？”

“…”床上的人并没有言语。

“昔日枕边人，含冤入土，他会安心吗？你若如此去了，可有脸见他？”

“…”虽然未曾言语，却见手动了一下。

“恒哥一个人为寻求蛛丝马迹，却被打的遍体鳞伤，这些你要熟视无睹吗？”

“…”

“上有高堂健在，你忍心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

“下有小儿安好，可他还是个孩子，目睹了最亲的人离世，他不悲伤吗？曾经最在乎他的娘亲，在他失声痛哭时，可曾安慰一二？他却如此在乎你，为了寻一碗医好娘亲的药，受了多少苦，挨了多少累？这些你可曾想知道？”

林一一看见了一行清泪缓缓从姜恒的眼角流出。

在林一一亲情爱情不间断的输出后，姜恒终于痛哭了出来。

没有大喜，就让她大悲，哭得越狠，疗效越好！姜恒实在太虚弱了，如果不是郑德恒每日的悉心照料，只怕她早已撒手人寰了。哭过以后，林一一赶忙叫郑德恒端来一碗清粥。

姜恒见儿子红肿的脸颊，还残留一丝丝血的嘴角，更是悲愤不已，那些坏人没死，夫君的仇还没得报，自己怎么就能如此了？眼前人，可是他和丈夫曾经捧在手心里疼的孩子啊！看着他受此折磨，丈夫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心啊！

逼着自己喝下大半碗粥，姜恒总算有些力气，用手去摸了摸郑德恒的脸颊，眼角再次湿润了。

“郑夫人，你刚刚有些力气，不适合太过悲伤。只有你养好身子，可以做他后盾的时候，他才不会被人欺负！”

林一一看她又要哭出来，赶忙制止她。刚才让她哭，是为了激发她活下去的欲望，既然已经有了求生的欲望，那此时就应该避免大悲大喜，不能受到刺激。再以食疗调养身体，慢慢就能康复了。

林一一将注意事项，大概说了一下后，留下了自己的地址，告诉郑德恒不用着急去找自己，随即给了他二十两银子，让他先找地方打一套做琉璃一应齐全炉具，如果有剩余再去买些做琉璃的原材料。这些办完，只需安心在家照顾他娘即可。如果需要找他的时候，自己会主动找他的，随后便去找林允章会和。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自己呢！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