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凛用力抓住沈绪的手腕，将人扯在了自己怀里，“你好像还瞒着我不少事情，最好都老实交代了。”

沈绪哎呀了一声，跌坐在他的腿上，顿时涨红了脸，她小声嗔怪道：“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

三人识趣地捂住了眼睛，慕容堰顺便把颜泽的嘴也堵住了。

“听他们叫你阿绪，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嗯？”

“钦天监的监副，还有几个工部的官员，是你派人杀的吧？”

宋凛将腿一抬，她的身子失去重心地靠近他，他顺势揽住她的肩头，将她牢牢抓在怀里，“你在我眼皮底下做了这么多小动作，该不会是想谋杀亲夫吧？”

沈绪没有否认，愧疚道：“对不起，阿凛。我先前是太激进了。你是怎么通过我的名字猜到的？”

“这些官员所司职务都以天气、农事和水利相关。而南境的主流域绪川河以及栖云城外围的安绪大坝，乍一看似乎这二者没有什么联系。但是加上亭南侯二十多年前的丙午战争，一切就都串联起来了。”

“夫君你还知丙午战争。”

宋凛点了点头，“丙午战争又叫云国攻伐战，是焰阳国史上比较着名的一段战争了。”

他大致讲了一遍战争的经过。

甲辰年冬月，连月暴雨，南境边陲的金轮城被淹，亭南侯弃守金轮，下令城中军民全体撤离。

没了要塞的守护，亭南侯于凤鸣主城抗击云国联军失利，痛失了西南面的两州八座城池，折损将士近三十万，大败退守南关城。

乙巳年四月，云国大军在南关城外集结，准备对南关城发动总攻。

辉帝认为此事皆因云国质子而起，欲交还皇子求和停战。

然而，恒太子却坚决不同意，宁放弃储君之位，也要带着质子私奔。

亭南侯只好带着十万残兵，硬着头皮死守南关城。

就在大决战那日，绪川江忽然涨水，凶浪高涨了数百丈，整个绪川山脉涌移了十里地，山上的泥流奔涌而下。

云国的二十万先锋军一瞬间被天灾冲杀，一夜之间全军覆没。

而栖云城至南关城的绵延了数百里村庄，皆被泛滥的洪水、涌移的山体所覆，死伤近六十万的百姓。

剩余的云国军虽人多，却早已折损了士气，余震之下丢盔弃甲，回退凤鸣城，休养生息。

至此，十万南境军又去了一半，仅剩了五万。而云国军加上先前的折损，却依旧有足足二十五万兵马。

可亭南侯却越战越勇，以五万精锐驱逐千里，将云国二十五万兵马杀回了云国边境，并大有杀进云国皇都的气势。

云军最终丙午年夏，宣布投降割地求和。

“我小时候听的不是这版本的。”叶挽晴站起身来反驳道：“亭南侯就没败过，怎么可能折损这么多人。”

“你这故事放二十多年前会被我皇爷爷直接杀头的。”

“我？我不评价。”颜泽摊摊手，“我只知道傅夫人开运河修坝的事，我们颜家祖上既不从政也不从军，也不经商。”

“如果在几十万大军压上南关城后，将蓄满水的大坝毁坏，南境军便可引绪川江水灌入南关城，战局一下就扭转了。”

沈绪摇了摇头，轻轻挣开了他，坐到椅子上，“把安绪大坝拆了，我娘会打我。”

看着宋凛有些茫然的样子，慕容堰回答道：“这个真的很少人知道，当筑有堤坝的上游泥沙积攒到一定程度后，上游往下游正常流动的水会产生回水的效果，下游的水位会迅速高涨到与上游齐平的位置。

栖云城与南关城的落差起码数十丈，加上建造栖云城改变了山体形状的原因，上游的风会始终由西往东吹，夏日南关城季风又是由东往西吹，当两股气流相遇之时，南关城将会迎来挥之不去的暴雨气候，加上迅速高涨的河岸线，几十万大军打水仗。”

“水利方面还得问堰哥。我都调查过了，西荒大多是荒漠，没有训练水军的条件。黑帆军倒是支正规水军，不过有一帮人早就想揍他们了，皓月国枢密院有专门针对黑帆军的战术和装备，正想着一雪前耻呢。”

颜泽一副虽然我没听懂但是你说得好厉害的样子，他竖起大拇指道：“不愧是在皓月国撵得动王师铁骑的女相。”

“可城里不是还有南境军吗？”闻言，宋凛更是不解了，“若是焰阳军不在夏季进攻，那你岂不是白费劲？”

“柳章和五万西荒军原来也不在我的考虑范围。”

“噗，柳章知道了气死。”

“这场仗的致胜关键点就是控制绪川江上游泥沙的量，而建栖云城的目的，也是为了囤泥沙。另外也是为了测试慕容曜这方的情报传递速度和鉴别真伪能力。总之，现在开战，绪川江会再一次保佑南境人民的。”

慕容堰捂着脸，“阿绪你在皓月国也玩这么阴吗，没人打你吗？”

沈绪脸一红，“应该没有吧，皓月国要打我的都被灭门了。”

“阿绪你真有出息，你和傅奕一定是亲兄妹。”

“所以但是，这些不是你教我的吗，堰哥。”

“我何时教过你这些。”这回轮到慕容堰汗流浃背了。

“你说过，不是每个男儿都是用力气来争高低的，适当的时候要智取，要学会借取力量和寻找对手的弱点，打不过就玩阴的啊。

所以我其实不太明白，你是怎么被被慕容曜抢了王位？

你都是已经太子了，你舅在朝堂一手遮天，你还把，啊，郡主都搞到手了，还有那个柳氏双杰的柳章，焰阳国的文武天花板都在你手里，你怎么还能被慕容曜抢了王位？

你们这么多脑子加一块，搞不过一个只会耍风流哄骗小姑娘的慕容曜，你是猪吗？”

慕容堰涨红了脸，“对不起阿绪，是我拖后腿了。”

颜泽捂着眼，“像极了一只怒目圆睁的猫正用它的前爪疯狂拍打一只慵懒的狐狸，怒其不争啊。”

宋凛揉了揉太阳穴，他还在消化上游下游积沙回水的内容，听颜泽那么形容沈绪，不由脸色一红。

他的猫咪可太娇软了，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过尖牙利爪。

“你还好意思脸红，这么大个人了队都站不明白吗，有病啊帮慕容曜打天下，好人坏人你分不清么，他让你打哪你就打哪，你怎么不认他当义父？

叔父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报复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