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边的麦卡茨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双眼瞳孔均成为极细的一条。甫一抬手便将旁边桌上的所有东西悉数扫落，乒乒乓乓散落了一地。

意识海中电闪雷鸣，精神力狂躁到不像样子，甚至影响到了还在外面值守的军雌。

军雌敲了敲门，询问：

“上将，您还好么？”

“…没事。”

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脑海中不断重复着通讯器里克莱斯顿的话：

“向虫神起誓，雌虫被注射药剂后会变成黑铁兽，我们一直在自相残杀。”

可以，太可以了，绎族真的是好样的！让虫族的军雌去屠杀虫族的百姓……想到自己在边境的这些年，绎族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虫族变成黑铁兽，怪不得军部一直找不到这些黑铁兽是如何被绎族运输到虫族。

再多一刻都忍不下去，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麦卡茨颤抖着手向军部元帅发起通讯请求。

一遍又一遍，终于在第四遍的时候被接起来。

“报告！边境星驻守军……”

“不用介绍，直接说。”

林澜摆摆手打断了麦卡茨的自我介绍，汗水随着其摆手的动作顺着侧脸流到脖颈再渗入作训服。

“黑铁兽的来源已查明，是……虫族变异。”

举着水杯吨吨喝水的林澜动作一滞，仿佛被按下暂停键，好一会才把水杯离开嘴边，阴恻恻的开口：

“虫族变异成黑铁兽？消息准确？”

没有回答，麦卡茨播放了通讯器中刚刚记录下的傅予安和格莱斯顿的对话，录音停下的一霎，林澜手中由高强度钢制的水杯四分五裂，从掌心一块一块的滑落。

“药剂？什么药剂？有样品么？”

“还没拿到，但是这么多雌虫陆陆续续失踪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不对，一定有谁在帮着绎族掩盖事实！”

这些年在边境驻守，身上已经有了不少暗伤，如今受到的打击太大，麦卡茨几乎是说几个字就咳几声。

“我知道，继续派人盯着，无论用什么方法必须拿到药品！”

“收到！”

挂断通讯，林澜微微眯眼，晃晃被水烫的有点发红的左手，从军部配置的终端中找到了程奕君的联系方式，手指轻敲的同时自言自语道：

“程开阳……你真是好样的。”

三十分钟后，军部。

想了半天，虽然相当讨厌程奕君，但是面对程开阳，林澜还是选择和程奕君坐在同一边。

“怎么了？”

程奕君看着一脸烦躁的林澜不解，刚刚在终端他问了好几回，对方都没说原因。

“听吧。”

林澜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把麦卡茨发来的录音再放一遍。即使已经听过一遍消息，林澜仍旧无法控制自己上涌的怒火，而如今始作俑者就在自己对面，林澜快要连最基本的尊敬都维持不住了，非常想把待客用的水杯摔到程开阳脸上。

录音放完了，程开阳脸色惨白，无力的张了张嘴，没什么说服力道：

“我不知道你们还相不相信我，但是我的记忆里没有这段……我在后来的这三十年没有和绎族有过任何的合作，只是在那时候，改了安雨的匹配信息并且在赫尔他们离开的文件上签了字，只有这两件事。”

程奕君是想要相信的，他甚至想要找出证据去证明三十年前的事情也不是他雄父做的。

可是那时候的一切程开阳都清清楚楚的记得， 如果不是他主动来找他们，或许到现在他们也不会查到他头上。

“那药呢？药是你给他的么？”

林澜看着程奕君的样子明白自己是指不上他了，只得自己开口问。

“没有，我没给药。我当时应该是接到了个谁的电话，然后才回到中央星的，不然我应该是在α星执行任务的。”

程奕君看着自己的双手眼前有点模糊，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对于自己的雄子感到无比愧疚，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当年怎么会鬼迷心窍的认为安雨的家世不够好就去把那个孩子推入火坑……

“雄父，当初到底是谁给你大的电话让你回中央星的？”

程奕君声音嘶哑，从雄父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说出自己和安雨的事情有关到现在，他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将三十年前所有能找的的记录都翻了个遍，从前桩桩件件解释不通的事情，在安上程开阳身份后都变得顺理成章。

“我不记得。”

程开阳摇头，是真的不记得了，也是从他打算说出这件事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他的记忆力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好，不过才过了三十几年，就会忘掉很多细节。

“伯父，我最后再问您一次，您确定药不是你给的，对么？”

手指点着桌面，心情太烦躁的林澜都快在桌子上弹出一首歌。

“不是，绝对不是我。”

如此斩钉截铁的回答让林澜更疑惑，能够把药品给出去的无论是雄虫雌虫都得是和程开阳差不多的职位了，不然根本连碰都碰不到。

不是程开阳，那还能有谁？程风？基地？可是基地一直归雄保协会管理，上一任的会长就是挂个名，有什么真正重要的事情也都是程奕君在管。

事情又卡在了一半，不上不下的感觉快要把林澜逼疯，烦躁的抓了两把头发，率先离开了屋子。

·

忽然没有了一场接一场的手术，傅予安坐在格莱斯顿的病床边闲的长蘑菇。

“你说你该不会真的被衔蝉发现了吧？他怎么突然这么看重你？”

仗着自己精神力高得离谱，傅予安直接跑到对方的意识海里一边用自己的精神力加固一下之前的“网”，一边碎碎念。

同样很不习惯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军雌格莱斯顿已经听了一下午这位雄虫先生和他雌君的爱情故事，觉得自己伤的还是轻了，直接晕过去多好？现在就不用被迫吃狗粮还不能跑了。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位雄子是真的很有耐心，精神力也高的可怕，而且并不像是军部传言的那样不好接近，能成为这样的雄虫的雌君……燃一定非常优秀。

“不会，不知道。”

听到对方开始谈正事，格莱斯顿也收起玩闹的心态，回话相当短促且无力。

他也不想无力，主要是他没办法像这位雄子一样在意识海里用精神力无障碍交流，只能是在尽量保持嘴巴不动的前提下回答。

“为什么要照顾你？你和那些雌虫比，哪里特别呢？”

傅予安一边说一边瞅瞅对方的脸，没有燃好看；身材嘛……虽然包扎着纱布但是也可以看出来是不如燃的。

所以，到底哪里吸引莱恩？

“特别在……我是军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