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有被忽然站起来的傅予安吓到，只是从平视变成了央视，非常沉稳的用眼神向前者表达着疑惑。

“如果他确定自己的记忆不连贯，那就证明他的记忆或许不是真正的记忆而是被篡改或者后期植入的，就像是边境医院的那些雌虫，所有进入医院的雌虫都会被植入一段统一的假记忆。”

傅予安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前倾，即使现在是不同于曾经的长相， 程奕君依旧在对视中看到了熟悉的笃定，就像是第一次在这里因为对方伤害雄子而见面时那样，他们并不互相了解，但是对于傅予安说出的话却有一种奇异的想要信服的感觉。

很真诚，很笃定。

“所以我雄父可能也是？”

“我不知道，但是你可以带我去看看他检查一下。”

傅予安耸肩，他希望不是程开阳，但最终是不是，并非他能决定。

“走。”

没有犹豫，程奕君当即下了决定，走到门口才想起要通知林澜一下，刚点开终端就收到了对方的通讯请求。

“怎么了？”

“傅予安这两天有事么？没事的话让他和我一起跟着巴尔曼。”

由于是视频通讯，林澜轻而易举的看到了现在已经能够和一米九的程奕君同框的傅予安，直接要人。

程奕君听着这没有一点询问之意完完全全就是通知的话，侧头看向身边的傅予安，示意对方自己决定。

“我没事，但是今天得稍晚一会，我现在得先和会长去见程开阳先生。”

傅予安看着面前这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摸摸鼻子干巴巴的回答。

他当然没有意见，其实最开始他就是想要直接自己跟着的，虽然他没经过什么专业训练，但是他精神力高啊，好好使用精神丝的话，或许可能大概他觉得对方应该……不会发现？

毕竟他干了这么多回偷摸听墙角和跟踪别人的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除了被燃因为太熟悉他的精神力波动而被发现过一次，剩下的时候都还是很靠谱的。

“程开阳？见他干嘛？”

林澜眉头一皱，冰凉的眼神小刀一样嗖嗖往程奕君身上扎。

又想干嘛？好不容易不腆着个大脸去找安雨了，改走迂回路线了？

“傅予安说雄父的记忆可能是后植入的，带他去看看。”

程奕君抿唇，林澜总是对和安雨有哪怕一点点关系的事情都很敏感。

“植入？行，那我等你们的好消息。我这就去， 你们完事了，傅予安你直接联系我就行。”

林澜挑眉，对程开阳的事情并不抱什么希望，说完正事便径自挂了电话。

“他……挺讨厌我的，因为安安当年的事。”

站在电梯内，程奕君清清嗓子，声音低沉道。

傅予安想了想，一方面觉得面对这种大领导还是不该说的别说，另一方面作为安雨的孩子，他还是决定不要藏着掖着：

“咳，就你们都去我家里吃饭结果忽然离开那次，我和燃后来其实猜到了一些原因，所以在程先生洗脱嫌疑之前，我也不太支持你再去找我雌父。”

“我知道，我没想着……能再怎么样，算了，不说这些了。”

一路无话，傅予安表情麻木的跟在程奕君身后穿过第三个小花园，他现在才充分的认识到自己身边的这位是雄虫保护协会的会长，是虫族最高权力机构的首脑，是一个壕无人性的存在。

谁家会在市中心拥有一座内含三四个花园的别墅？他要是有这么个别墅，别说工作了，能出个门都运动量超标。

终于走到门前，傅予安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自己对着贝德的家也是这样的羡慕，问出了这一路过来他最想问的话：

“会长，你这个别墅多少钱买的啊？”

正在换鞋的程奕君一怔，回忆了一下，有点不确定的说了个数字。

傅予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忽然觉得他在这一刻多少有点仇富了，看着程奕君为什么这么想给他来一拳。

妈的，都是雄虫，怎么差距这么大？他就想买个新房都愁的头发丝满地飘，人家这都把苏州园林搬回家了，提起来还这么轻描淡写。

差距，真的差距，他希望在他去世之前可以在虫族拥有半套苏州园林。

傅予安面无表情的捏住人中，无视了程奕君询问的眼神，他现在不想和有钱人讲话。

“雄父。”

没追问傅予安奇怪的动作，程奕君看着正在阳台浇花的程开阳，唤了一声。

“他是？”

放下洒水壶，程开阳慢慢走到傅予安身前，看了一会和自己儿子一起进来的雄虫，询问。

“伯父，我是傅予安，我们在孤儿院见过。”

得到允许，傅予安便直接用了自己原本的声音。同样观察着眼前这位……比上次见面时老了许多的雄虫。

眼角的纹路更加明显，背脊也不如上次挺直，不过或许是因为说出了多年来隐藏的秘密， 也或许是终于能够真正的“赎罪”，眼神看着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沉重，话也多了点。

“我记得你，你们是有工作么？我回屋子吧，不耽误你们。”

程开阳看着傅予安同上次完全不一样的脸并没多问，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敏感，很有自知之明的准备离开。

“不送走，就是为了你来的。”

程奕君摇头，下巴点了下沙发的方向，嘴里解释着。

“我？”

接过看起来就比家里的智障机器人高级很多的机器人送来的水，傅予安决定还是自己解释一下：

“您说您的记忆不连贯，我想看看您的意识海有没有被绎族标记后的痕迹，因为绎族可以修改虫族的记忆。”

“我的精神力您在孤儿院见识过的，现在比那时候还高了不少，您不用担心。”、

想着程开阳毕竟是个雄虫，不是什么需要治疗的雌虫，他还是加了一下对自己能力的介绍。

“……好，你查吧。”

程开阳怔了一会，随即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听说这个结论，倒是没有怀疑傅予安的能力。

就算他不了解傅予安，但是他了解自己的孩子，所以什么都不用多问。

“不会痛，也没什么感觉，放松就可以。”

职业病，习惯性的安抚一下病人，傅予安释放精神丝探入对方的意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