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洲志
作者: | 分类:古言 | 字数:70.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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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雨
她微微扬起唇角,眼前却忽然模糊了,她仍是倔强的望着眼前模糊的影,轻声的说道:“抱我。”
熟悉的气息携卷着风雨紧紧的包裹住她,彼此贴近的胸腔像被触动到什么机关一样,忽然开始跳动。
“阿宁,”沉重的鼻音传来,带着熟悉的气息停留在她唇角,“我很想你。”
大雨依旧在下,唇齿间交换气息的一刹,辰宁忽然担忧起院中的鱼缸。
水若是满溢出来,鱼儿会不会趁机溜走,漫天的大雨的还能让溢出的鱼儿多活一会儿,可雨停了鱼儿又该怎么办,相濡以沫?
思绪漫无目的飘散着,那些无关此刻温存的东西,接着被窒息的吻打断,房门忽然关上,屋内昏昏暗的烛火随之摇晃了一下,仍是燃着,明明是如此微弱的光,却源源不断的释放着汹涌的热意。
交换的爱意在夜里格外清晰,轻颤的指尖交叉揉搓在一起,与紧闭的眉眼一起微颤。
半晌百里彦轻叹了一声,带着几分不明的意味轻轻唤道:“阿宁?”
辰宁眼睫微微抖动着,声音像是从久远的地方传来,穿过厚重的雨幕才传到她心里。
她那颗被重新启动的心正奋力跳着,全然不顾她死活的疯狂跳着,令她有些窒息。
湿热的唇在她耳边试探,她转过头给予回应,不顾一切的与他跌入旋涡。
身体的热度加剧了气息的变化,空中的雷鸣声和雨声,盖住了屋内的呼吸声。
中堂的另一侧,窗被风吹开了半扇,案上的书卷被风翻动,传来沙沙的声响似乎就在耳边,混合着织物的摩挲声,愈发显得风月旖旎。
女子的娇柔的气息传来,床幕半遮半掩,地上满是散落的衣物,玉簪掉落在宽大的外袍上,还缠绕着一根脱落的发,湿透袍间,雨水的痕正沿着衣料的边缘晕开。
六道从地上散落的衣物中钻出来,滴溜溜的往床帏间钻去,可没一会便听见嗖的一声,被人直接扔了出来,拐了个弯黏在中堂的门上,撕都撕不下来了。
帷幕间传来一声笑,转眼又被凌乱的气息淹没。
辰宁的声音从帷幕间传出:“你太凶了。”
“还有更凶的。”
雷声轰隆不停,帷幕内风月旖旎,大雨的夜无人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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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风雨初平,室内烛火也已经燃尽,幽幽暗夜中,二人靠在床头鬓角相亲。
辰宁低头拿着两缕发尾交缠,发的颜色深浅不一,明显这其中一缕是不是她的:“你就这么来,瑶城就放着不管了?”
百里彦闻言,神色微闪,拍了拍她肩膀,叫她与自己躺下来,待将锦被裹上身,百里彦笑着打趣道:“你催得急,我就来得及,没办法,总不能叫心上人久等了!”
辰宁闻言哼了一声,转过身卷了被子滚到里头去:“我又没说要你来,你自己想来还赖上我了!”
百里彦受了冷遇,一床锦被又被卷了大半,只好扯着被角求饶:“我错了,阿宁说得对,是我想来的,还亏得阿宁收留我,否则下那么大的雨,我可怎么寻个安身处!”
锦被松了几分,辰宁转过脸,眼角瞥了他一眼又转过去朝着里头,闷声道:“镇南侯府你不是去得?”
说到这个,百里彦突然想起了要说的事儿来,他扯了被子,将辰宁搂在怀中:“现在还能去得,过一阵子就去不了了。”
他的语气有些奇怪,令辰宁有些忧心,转身盯着他满是疑惑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过一阵子就去不了了?”
他垂下眉眼笑了笑,唇角闪过一丝忧虑:“南边打算对我下手了。”
辰宁顿时急了,皱着眉问道:“那你都知道了,难不成一点办法都没?”
感觉到她的紧张,百里彦将她抱进怀里,俯首印上她额间安慰道:“别担心,我自有办法,只是‘百里彦’确实得消失才行,我从百里家带来了一个人,百里长风,他可以接替我在瑶城的事务。”
辰宁才想开口,又被百里彦嘘声打断:“阿宁,你听我说完,危在旦夕的不只是瑶城,椿城也是,你离开椿城许久,如今是什么样,你早不清楚,秦公子应该还没想好如何跟你说,但柳梵大军压境,椿城也抵挡不住多久,他如今手下的军士,并不是从前我们在东海遇见的。”
辰宁闻言一愣,回想起那昏昏暗无天日的过往,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你的意思,他炼成了?”
百里彦叹了一声,摇头道:“如今还不知他炼成的是什么,我派去了几波人打探,皆是修行的高手,但最后都断了踪迹,恐怕这只军队不简单。”
听了这话,辰宁不由得紧紧皱了眉,半晌忽然抬起头,拉着百里彦殷切的说道:“阿越,我们回东海吧,就算幻境没开,不还有扶云台吗?我们守着扶云台,再不管这大洲的是是非非,好不好。”
百里彦愣了一下,眸中闪过一丝痛意,半晌闭上眼,微微的摇了摇头:“对不起,阿宁,我们不能回去。”
“为什么?”
百里彦只是紧紧的搂着她,重重的叹了一声:“阿宁,对不起。在永夜城的时候,我意外的去了你的世界,我有时候想,我应该放你回去,可是不行,我有私心,我想留下你。”
“所以,我能回去?”她睁大了眼,无助的看着他:“阿越,到底是为了什么?”
从一开始,从来没有人让她明白过,她所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修行也没有人问过她的意愿,灾难怎么开始,幻境为何崩塌,这个世界的一切令她感到陌生又迷茫。
像是隔着厚厚的墙在聆听墙外的声音,被无形的手一步一步推到这个境地,半生半死,半神半人,到底是为什么呢?她从未做过选择,可这一切又像是她的自作自受,
她痛苦的神色在他眼前放大,令他徒然生出几分恐慌:“阿宁!”
辰宁突然哭了,无声无息的哭了,莫名的无助笼罩着她,没有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幻境的崩塌,神轮的损毁,南华的动乱,以及即将来到的动乱,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可这些偏偏又与她有这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呜咽的哭着:“阿越,我想回家。”
声音与过往的岁月重叠,像是一个轮回,几年前与几年后,毫无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