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依忍不住都喝彩起来。这个红袖，幸亏不会读书识字，幸亏不是男儿。否则的话，这种两面三刀的本事，只怕也不能小瞧了去。

“你素来是个好的，这我是知道的。”秦云依吃了一口茶，徐徐道：“不过，你来这院子，年资最浅，我若是无缘无故提拔你，别说这大的有话说，就是小的，只怕也不服气。到时候，闹得院子乱哄哄的，令人头疼。”

秦云依倒要看看，她投下鱼饵，这条鱼上不上钩？

红袖的眼睛里闪出一抹贪婪的光芒，她坚定地对着秦云依道：“奴婢愿为小姐效犬马之劳。”

秦云依放下茶盏，望向红袖的眼睛透着一丝满意。“夫人原先就说过，你最为聪明伶俐。如今看来，倒是我先前想岔了，总是以为你抓尖要强的，事事都要争个第一第二的。”

“其实，都是当差的，把差使做好了，谁是第一，谁是第二，有什么要紧的？最主要的，还是要主子知道，这才是顶顶重要的。如今，我是知道你忠心一片，可光说不做，那也不顶用，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敲打她一顿，让她收敛一下也是好的，免得人都还没有用上，反倒给人寻了错处，撵了出去。

红袖的眼睛顿时明亮了许多，原来先前她就亏在这上头，抓尖要强的，事事出风头，倒惹来了主子的不喜。

怪不得那个绿翠能在主子面前如此有脸，原来就是因为她懂得主子的心思，事事低调，也就因为这样，反倒得了主子的青睐。

这么一说，自己的言行举止，倒是要跟绿翠学上几分，不但能讨得主子的欢喜，兴许日后还能成了陪嫁丫鬟。

一想到嬷嬷说的，陪嫁丫鬟就是给姑爷准备好的通房，她心里就忍不住的痒痒，飞上枝头做凤凰，日后生出来的孩子就是一个主子，比许配小厮和外头的管事强上许多。

若是自己有心经营一点，兴许还能让自己的孩子继承了大半的家业。那些嬷嬷不是说了吗？谁占上风，谁占下风，用的就是心计与手段。

只要自己把心眼放开一点，慢慢拉拢了小姐的心，然后就像戏文里唱的那样，逐渐了接近姑爷，得了姑爷的青睐，再...

红袖突然有点不敢想下去，这样的生活，那可比做个寻常的丫鬟好的不止百倍，简直是千倍。

秦云依偷眼瞧了红袖一眼，见她的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就知道她的心正打着一些不可告人的主意。

不过，这一世的自己，绝对不能放任这条毒蛇咬了自己，她现在下了一个套，就是借力用力，等她的价值没了，再慢慢想着怎么处置也行。就如钱氏所说的，丫鬟的命好不好，还不是在主子的心里决定的。

于是，秦云依的笑意更深了，她对着红袖道：“你也不用心急，这日后大把立功的机会。不过，你想立大功，就不能做院子里头的事情。日常跑腿的事情，还是麻烦着你来。”

“要知道，这府里的消息，可都是在婆子和丫鬟之间传递来传递去的。你若是和绿翠一样闷在屋子里，做个锯嘴葫芦，到时候，我想给你好体面，也找不到由头。”

“绿翠救了我一命，可惜破了相。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打发出去，配个管事的，也就到头了。不过你却是不同的，年纪轻，人又机灵，兴许日后我嫁了，还要你跟过去帮我打头阵了。”绿翠的婚事，自然不会那么草率，若不是寻到好人家，她是不会让她这样嫁出去。

这是给自己许诺吗？红袖的心涌起了一阵欢喜。

若是真得了小姐的欢心，日后，那可是姨娘的命啊，想起碧梅姨娘通身的气派，红袖的心眼越发的活泛。

不过，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去服侍老爷，老爷的年纪大，还有了嫡女嫡子，这且不说，最重要的是，她怕钱氏的手段，一到钱氏跟前，她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看透似的，半分动作都不敢多做。

“好了，你且去准备明日的衣衫。等我走了之后，你可得帮我留意着一点，莫让底下的丫鬟，轻狂骄纵不成样子。”秦云依懒懒倚在榻上，目光微眯。

“是。小姐放心吧，你走之后，奴婢定然管的她们服服帖帖的。”红袖此刻还沉浸在喜悦之中，答话也答的极为顺口。

黄莺徘徊在白巧的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这个时候，大夫走了出来，见到黄莺就道：“身子刚刚好，偏偏又吹了冷风，就染了风寒症。老夫开了几幅药，好好吃下去，也就妥帖了。”

黄莺低声谢了大夫，又偷偷塞了一点银子道：“白巧素来怕吃苦，大夫添一味药，减减苦味也是好的。”

大夫掂量着手里的碎银子，笑着道：“这有何难，老夫这就添上去。”这个丫头，倒是极为有眼色，怪不得人家说的，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比那些小户人家养出来的闺女强了许多。

也难怪那些平民百姓削尖了脑袋，都想娶个大户人家的一等丫鬟回去，这相貌自是不必说了，单单这身气派与行事，就足够拿出去撑场面了。

白巧早就起身，站到门口听到这些话，眼泪簌簌而落。

她心里埋怨黄莺事事要强，非要跟自己争个长短。可心里头却是知道，黄莺对自己也不差，比起其他丫鬟来，实在是强的太多。

殊不知，若不是白巧把黄莺当成姐妹，兴许也不会如此记恨她，记恨她在背后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对付自己，记恨她在小姐面前编排自己的不是，记恨她处处排挤自己。

等大夫一走，黄莺微微一叹，白巧这个人，少看一会儿都不行了。正要回屋，却见到白巧立在门口，顿时火上心头，冲着白巧道：“你就算要作践自己，也用不着在这个当口上。若是再病下去，被人夺了差使是小事，太太要是知情了，头一个就把你送出去。”

白巧闻言，猛然一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