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棠咬牙暗恨，还没有除去秦云依，偏偏又来了一个孙雪华。果然，这些表姐表妹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表妹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子，说起来，还是我手笨的缘故，倒是累得表妹跟着受苦。”

老太太的脸色已经缓过来，反正她当孙雪华是个工具罢了，至于孙雪华存了什么心思，她就当不知道就是了。“好了，这粥既然还烫着，就等凉了再吃也不迟。”

老太太一发话，赵小棠还有不明白的，于是点点头道：“等下吃，味道会更浓一点。”

见一个小丫鬟正收拾地下的碎片，赵小棠道：“收拾干净点，可不能让老太太踩到这些瓷片。”

老太太见孙女如此妥帖，心底就有了一丝满意，若是当年她的母亲有这份孝心，自己何苦要下那暗手？

想到那个素未谋面的孙子就这么活生生跟着母亲去了，老太太心底真没有一丝后悔那是假的。尤其是当看到儿子死了之后，这种悔恨，其实三不五时的就涌上了心头。

也正因为这样，老太太看着赵小棠的心态十分微妙，有时候恨她，有时候又十分痛惜她。

恨她长得像她母亲，时刻提醒着，当日自己做下的错事，到底有多么的错。痛惜她，是因为她是自己血脉的唯一延续。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最后道：“这些年，真苦了你这孩子。”她知道，自己的心情常常喜怒无常，对赵小棠的照顾也不妥帖。

可这不能怨她。她本是一品诰命，却在儿子死后，尝尽了世态炎凉，人间冷暖。

偏偏自己心性又好强，不甘落于人后，最后的苦果，只能自己一个人躲着咽下去。

孙雪华的眼珠子一转，就知道这祖孙二人，如今是心意相通。若是自己不识相，只怕会招了厌恶，于是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的鞋面。

赵小棠见老太太一说，故意挤出两滴眼泪，还用帕子抹了抹，最后，若有暗示道：“孙女这一辈子，只想常伴老太太左右。”

这话，明着是一片孝心，其实，何尝不是提醒老太太，她的婚事也该是提上议程，既然老太太作为一品诰命，收到了朝廷的帖子，就该想着怎么为自己谋划才是。

却不曾想，老太太闻言，只是叹口气道：“好孩子，祖母就怕日后委屈了你。”

赵小棠气的半死，难道老太太真想把自己留在身边一辈子么？自己当寡妇一辈子还不够，还要孙女做陪葬了不成？

“怎的会委屈，和老太太在一起，那是孙女的福分。”

赵老太太见赵小棠说的话如此熨帖，就觉得自己的一片好心没有白费，就对赵小棠道：“你放心，拼着老命，我也得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赵小棠见话说到点子上，却故作娇羞道：“老太太说的是什么胡话？孙女如今年纪还小，谈不上亲事不亲事的。你这样说，传了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

“这有什么好笑话的？”赵老太太笑着点了点赵小棠的额头。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常理，任是谁，也挑不出这个礼来。”

说着说着，赵老太太想起了钱府，听说钱子贤中了举，她就起了心思。

若是将孙女嫁到钱府，她其实是不愿意的。可放眼当下，除了钱子贤，还没有什么后生入了她的眼睛。

想来想去，她唯一不满意的就是钱子贤是跟钱氏有姻亲关系。若没有这层，这亲结的倒是蛮顺当的。

不过，老太太后来又想着，孙女是嫁进去钱家，不是去秦家。就算是钱氏想添堵，也不会那么容易。

只要自己在嫁妆上多加几成，日后，钱氏想借着钱家拿捏赵小棠，小棠凭着嫁妆的底气，日子也不会难过哪里去。

“话虽如此。”赵小棠望了孙雪华一眼，“可这婚姻大事，素来是由长辈做主，婉婉不敢多言。”

孙雪华被赵小棠的话一刺，浑身不对劲，因为赵老太太并不是她直系长辈，如今找上老太太，分明是驳了自己族里长辈的面子。

想到这里，她的心一寒，为什么赵小棠今日非得针对自己？自己到底是哪里妨碍了她？

“表姐说的是，不过，总是有些特例，比如说，入宫选良娣这件事，就由不得我们做主。”

说完，孙雪华的眼睛望向了老太太，充满了渴望。

赵小棠是她嫡亲孙女，入了宫，以后就不能尽孝。自己不同，崔家的女子，入了宫，掌了权势，对老太太有利无害。老太太绝对不会白白错过这个机会的。

老太太听了此话，瞟了一眼孙雪华，然后漫不经心道：“这选良娣，虽说是好事，却与我们挨不到边。这话，以后就莫提了。”

赵小棠揪着帕子，想不到老太太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岂不是说她入宫没有希望么？

想起前世，她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不也将一个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么？

只不过，她运气差，碰到那些有权有势的男人，都比不过那个传媒大亨。所以，她逼不得已一次又一次换掉勾引的对象，最后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说到底，若是自己一早就勾搭到分量重的大亨，就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在古代，哪个大亨的分量会重过太子？

“祖母的话，婉婉不明白，选良娣，不是说要选官家清白的人家么？我们家，不也是官家出身的。”

赵小棠的话，引来了老太太的注视。在老太太的注视下，赵小棠低下头，手里不安揉着帕子。老太太的心里微凉，难道婉婉也打定了主意要入宫么？

其实，老太太并不是反对入宫，只是想到自己膝下空虚，倘若百年之后，谁给她披麻戴孝？

何况，一个绝户的小姐，进了宫，哪能那么容易站稳脚跟？

莫说什么凭着宠爱，就可以一飞冲天，那也得有娘家做后盾才是。

没有了娘家，纵然是倾国倾城，不也是男人手里的玩偶。

高兴的时候，逗你一下，不高兴的时候，只怕连你是谁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