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无奈下，刘太夫人拿眼去看大房二奶奶，二奶奶一见她望了过来，急忙偏过头，当做没有看到。

刘太夫人心寒，枉她这么疼她，居然在关键时刻不搭一把手。

可二奶奶的心里也在埋怨刘太夫人，但凡老太太对她有一点痛惜，就不该让自个儿出来做恶人。

再说，侮辱朝廷诰命，她太夫人做得，自己可做不得。

垂下头，二奶奶盯着自己的脚尖。就如秦云依所说的，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刘太夫人想赖掉也赖不掉，谁知道在这么多的下人当中，就没有来自朝廷的密探？

“哼，你这样胡乱攀扯，不过是故意转移我们的视线罢了。”

说着，刘太夫人指着蒋欣儿道：“你――出来。”

“太夫人好大的派头。”秦云依将蒋欣儿护在身后，“且不说蒋欣儿是我们侯府的嫡小姐，就算是侯府最卑下的丫鬟，也轮不到你来教训。”

“反了，反了。”

刘太夫人捂着心口道：“你忤逆长辈，就是不忠不孝。”

她就不信，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就压不倒秦云依这个牙尖嘴利的商女。

可惜的是，她对秦云依了解得太少了，秦云依素来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谁要是跟她硬抗到底，她就会和这个人死磕到底。

“忤逆长辈，请问太夫人，我说的哪一句忤逆你了？难道晚辈说的不是道理吗？在座的各位都在这边听着，请你们说说，我哪句话忤逆长辈，又是哪一句说的不对头？”

秦云依嘴角的笑意越发阴森，“我是朝廷诰封的一品诰命，不是任人拿捏的瓷娃娃。往我身上泼脏水之前，就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条小命在。”

说完之后，秦云依双目如电般扫过在场的诸位夫人，那些夫人从未见识过这样凌厉的眼神，像是能穿透人的灵魂。

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原本靠前的几位夫人极力往后退去。偌大的明间，只剩下秦云依和刘太夫人对峙着。

如果可以给刘太夫人一把刀，她恨不得将秦云依千刀万剐。“好，好，不愧是商女出身的，伶牙俐齿，你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太夫人夸奖了。”秦云依绽唇一笑，眼里有了一丝尖锐，“论到待客周到，我还是输了太夫人这一筹。不过是一日功夫，却让晚辈觉得过了十日功夫。太夫人，比起你，晚辈实在是汗颜。”

刘太夫人紧紧咬着下唇，努力将骂人的冲动克制下来。

经过这一番较量，她已经处于下风，若不扳回一局，如今的情势似乎对自己不利。

她将目光投向了蒋太夫人，道：“这就是你家的媳妇，你现在不管，以后，你就能管得住？”

蒋太夫人心底早就恨透了刘太夫人，母亲虽然不是她害死的，却是跟她有关系的。父亲若不是急着娶她进门，怎会心狠手辣到一尸两命。

当然，蒋太夫人的恨意也是有迁怒的意思。她的父亲已经死了，当年算得上仇人的，也就是刘太夫人。

“母亲这话，女儿不明白了。媳妇虽然冲动了一点，可说的话，句句有理。难道母亲要我黑白不分，是非颠倒吗？”

刘太夫人怒极反笑，“人家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话，现在看来，的确是有几分道理。”

蒋太夫人不以为然道：“母亲这话就说对了。当年你进门，父亲不也是看中你这一点。”

蒋太夫人的话，别人不明白，可刘太夫人却明白。这分明暗指自己狠毒，和她父亲是一丘之貉。

“你——”刘太夫人的胸口出现了一股阵痛，她努力压下去，抿着唇道：“我现在做的都是为你好。如今，我膝下已经无女，在我眼里，你也算是我的女儿，我难道还会害了你不成？”

蒋太夫人发现刘太夫人说的话，真的是她有生以来听到最好笑的。

“母亲的好意，女儿心领了。若是我的媳妇做错了什么事情，我做婆婆的，自然会管教，可她若是没有做错，我这个做婆婆的，就该站到媳妇这一边，不是吗？”

接着，话锋又一转，“或者，在母亲的眼里，这媳妇都是拿来作践的吗？”

蒋太夫人的话很淡然，可这样淡然的语气，却像一块巨石投入了池塘里，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浪花。

刘太夫人身边的媳妇，孙媳妇，望向刘太夫人的眼神里多了一层深思。

刘太夫人真没有想到，今日会接二连三失利。“你胡说！”

接着，刘太夫人又厉声道：“我看你不止是不懂得管教媳妇，就连女儿，你也不懂得管教！”

蒋太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我的女儿，怎么管教，自有我的章法。母亲，你太劳累了，还是先回去歇息。”

刘太夫人已经抱着破罐子破摔的道理，既然各个都不想自己好过，凭什么自己要给人家作践了去？

勾起一抹冷笑，她指着地上的丫鬟道：“你刚才不是说这个丫鬟撒谎吗？如今这丫鬟在，你让她和你的宝贝女儿对质对质，不就知道真相？我们侯府的嫡亲五少爷，被你女儿打晕了，这件事，我一定要一查到底。”

“太夫人这话，真真可笑！明明前面说了，要和这个丫鬟对质，后头就说是我们侯府的小姐打伤了你们的五少爷。”

秦云依懒洋洋靠在椅子上，“在公堂上判案，没有拿到实质的证据，那些大人也不敢胡乱称呼嫌疑人，可在这里，还没有对上几句话，太夫人就认定了是我侯府家的小姐打伤了五少爷......”

微微停顿了一下，秦云依的语气一换，凛然道：“难道太夫人亲眼所见了不成？”

刘太夫人的胸口急喘，目光如一把利刃死死瞪着秦云依。

秦云依把玩手里的一枚红宝石戒指，道：“五少爷是个成年男子，小妹的力气再大，再有本事，又怎会将一个男子打晕了？何况，他们本来就是亲戚，无缘无故的，怎会去打晕自己的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