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猝不及防的剑祖终于是中招了。当那些剑气散去之时，剑祖的衣衫已经变得凌乱不整。不过，他浑身上下并没有出现丝毫伤势。看着剑祖这么完好无损的情况，林言颇有再动一次手的欲望。

“你这小子，可真损啊。”剑祖叹了口气，随手一挥，林言的剑道黑域竟是被凭空抹除。

即便是过了两千年时间，剑祖，依旧是剑祖。

林言撇了撇嘴。

“不过说起来，这才是我辈剑修嘛。”站起身来的剑祖衣衫再度恢复了整洁，他走到林言身前猛地拍了拍林言的肩膀，“即便是耍阴招什么的也耍的正大光明，不愧是我的转世。”

林言脸色一黑。

“所以，现在你的剑道，知道该怎么走了吗？”剑祖的笑容忽然带上了严肃，他看着林言的双眼，轻笑着，“世间常言，修剑亦是修心。殊不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人的本性和人要走的道路，往往不会相同。”

“正因如此，剑修一路，才是诸多修炼之中最难走的一条路。因为能够在剑修一路上一直保持本心的人，寥寥无几。即便是当年的我，也在即将踏出那一步的时候，出了一些差错。”

“我辈剑修，应当断则断。心中一切，皆不受世事束缚。善也好，恶也好。我们，无所谓这一切。”

剑祖的声音很轻松，落在林言的心中却是如有万斤沉重。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手中的青魂。

他的剑道，依旧尚未完全。

“对了，还有一样东西忘了。”剑祖忽然一拍脑门，手中浮现出了两道虚幻的灵剑，“这便是我从你那里拿走的剑道道则……”

“现在，你要将它们拿回去吗？”

剑祖的笑容，意味深长。

林言轻轻地摇了摇头。

“从今以后，我的剑道，由我自己来定！”

话音虽轻，却斩钉截铁。重走一次自己的道路，林言方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他的本心，他的剑，都被世间无数琐事所束缚。而剑道道则，同样是束缚他的剑的存在。

唯有将之抛弃，才能获得新生！

“真好啊。”看着林言身上忽然迸发出的锐气，剑祖不由得深深地感慨了一声，“我所留下的剑道道则，不过是为了世间剑修指明一条道路罢了。但大多数剑修，在获得道则之后，便开始依赖其中的力量。最后，最强者，也不过只停留在帝境，再难以得丝毫寸进。”

“说起来，还是年轻好啊。”剑祖忽然羡慕地看着林言。

“前辈，你这……”

林言挠了挠头，不知道剑祖从哪门子来的这个感慨。

“因为年轻，你才有精力，也有时间去重新走一遍曾经的路。”剑祖抬头，仰望着天空，“想想那些苦修了数千年方才抵达帝境之人，到达那一步的，很多人都知道自己被什么束缚住了。但即便如此，他们也绝无散尽所有力量重走一遍当初自己的路的魄力。”

“因为他们已经老了，对于未来，他们已经不敢下注了。”

林言沉默。

想他修炼，不过十载光阴，如今已达帝境。这般速度虽谈不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也绝对是人域千万年来的佼佼者。更多的，是那些一生平庸的，即便是有着天赋，却也是苦修了无数岁月，方才抵达巅峰的那群人。

“不过……还是要提醒一句。”

“我可不是主动散去修为的。”林言瞪着剑祖。

“哎呀呀，要是不坏了你的剑心破了你的修为，你又如何能达到现在这一步呢？”剑祖拍了拍林言的肩膀，这一下，顿有无数剑气窜入了林言体内。虽然很快便是被林言抹除了去，但依旧是造成了一些痛苦。

再看剑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坏笑。

“说起来，有几个另辟蹊径不怀好意的家伙在出口埋伏着你们，怎么说，要不要我帮你解决了他们。”剑祖忽然手掌一招，无数剑气萦绕于掌间，“只是一些垃圾帝者，很容易解决的哦。”

“你特么……”

“就不能不说后面那句话？”

林言瞪着剑祖。

“不可能的。”剑祖随意地挥了挥剑，“就是跟你客套一下而已。要是不说后面那句话，岂不是这几个家伙还真是都要被我解决？你当我傻的吗？”

剑祖忽然凑近了林言，带着一脸的笑容：“别忘了，即便是转世了，我也是最了解你的人。”

林言扶额。

剑祖这个家伙，似乎还真是看透了自己内心的一切。

“所以……”林言忽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怎么了？”剑祖问道。

“我的前世都是跟你一样的逗比吗？”林言提问道。

“差不多吧。”

“可是我看莫前辈很沉稳啊。”

“你看错了。”剑祖回的十分迅速，“你就想想，分明只是要跟你下一场道棋而已，他还非得把自己的实力降回跟你一样的境界。这丫的跟脱裤子放屁有什么区别？”

林言无言以对。

剑祖忽然手指一点，一点光芒窜入了林言脑海之中：“这是你的下一站，也就是我的前世所在之地了。”

“加油哦，这世界就靠你来拯救了。”

“可是我只想当一条咸鱼。”

“那就拯救完世界再去当咸鱼吧。”

“你是不是……也要走了？”

林言的声音，忽然多了沉重。就连一直跳脱的剑祖，在此时也是微微一愣，随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不舍，也有留恋，也有无奈：“我啊，本就是一抹残魂留存世间了。”

“走与不走，已经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如果当初，你们不为了人域而战，而是选择苟且偷生呢？”

“你会选择苟且偷生吗？”

剑祖轻笑。

林言沉默着，在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答案便已经出现在他的心中了。

“好好努力吧，小家伙。没准当你赢下这场战争的时候，别说你的那些朋友，就连我们这些乱七八糟的前世，也能够重生哦。”

剑祖忽然大笑了起来，“未来，可都是未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