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矛盾啊…自己，霜棘低眸，内心轻嘲的这般想着，然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抬起了头：“他呢？”

“……”黎灰沉默了一瞬，然后漫不经心的移开了视线，声音缓缓：“不知道。”

虽然他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具体的情绪，但隐隐约约总归是不高兴的。

看着他这幅态度，霜棘又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抵是打了一架吧。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

“灰，不要再试图去控制你那没有边际的力量了。”神情骤然变得严肃起来的霜棘向着黎灰缓缓走近，伸出了手拉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腕，在他的目光下，将他身上的衣袖向上抻去，只见苍白的手臂上方正蔓延着两三条熟悉的黑色细长纹路。

她不由得紧皱起了眉，手中涌出柔和的银色仙力顺着二人相连的手腕被她缓缓的注入到了黎灰的体内，她早就已经注意到了他身上似曾相识的黑色气息，是…之前曾被反噬的预兆。

只一瞬间，黎灰便感受到了体内被强大的力量而反噬的痛苦减缓了许多，随着庞大仙力的注入，他手臂上的那两条黑色纹路也浅了不少。

直至纹路消失，霜棘才收回了仙力，冷凝的神色稍缓，冷静提醒道：“那股力量涉及他们，迟早会吞噬你。”

忽然，手上一紧，剩下的话被直接打断，她低眸望去，只见本想收回来的手如今却覆上了对方的手。

被抓住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她下意识看向了他的脸，想要以此辨别情绪，来知道他这样做的意图。

可惜这一次，黎灰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低沉的沙哑：“涉及到他们又如何？不过是一群被封印起来的家伙。”

他说出来的话听起来极为的不客气。

霜棘闻言忍不住一怔，然后一边摇头一边轻笑了一下：“是啊…”

她拿出了灵犀令牌，看着上面的蓝色花纹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所以，就更不能让他们拿到手了。”

之前曼多拉就曾借助灵犀之力召唤出了远古的禁术——幕天印，也因此吸引来了禁忌之地，再加上法王的命令——寻找能够解除封印的力量，还有星尘的决定，种种线索好像都指向了灵犀阁的灵犀之力。

思及此，握着灵犀令牌的手不由得微微一紧，她敛眸收起了外泄的思绪：可为什么，她的心这么不安呢？

“你加入禁忌之地就只是为了阻止他们出来么？棘。”

“代价也未免太大了！”黎灰攥紧了手，神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为什么偏偏要是你…去承受这一切。”

“因为只能是我。”霜棘没有去反驳什么，最终还是收回了被他紧握在其中的手，轻声道：“这就是命运。”

“你我都明白，他们出来之后的结局。”

“无非就是毁灭…无论是人类世界，还是与之紧密关联的仙境。”

被祂选中的自己是福是祸…最终还是要看最后的结局。

“呵，命运？”黎灰难得嗤笑出声，眼底冷到了极致：“没有谁可以决定你的命运。”

说话间，他的手中忽然出现了六枚金色的硬币：“看着吧，你所说的命运…”

哗啦啦…金色硬币被抛向了空中，期间相互碰撞，发出了与寻常不一样的清脆响起，一齐缓慢的向下坠落。

霜棘怔然的看着在他们二人中间悬空的金色硬币，这一刻，仿佛时间都被静止了。

硬币纷纷坠落到了他们之间无形的桌面上，随着它们一一的展现出了自己的一面，黎灰的脸色也愈发苍白，就在最后一枚金币即将落下的时候，却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从中拦下给接住了：“够了。”

霜棘手中紧握着这接住的最后的一枚金色硬币，不曾张开手，也不曾看过一眼。

因为…

“灰！”她动了，只见她连忙抬手抚住了身形逐渐不稳的黎灰侧脸，额间相抵，当她的视线触及他苍白的脖颈处已经又长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时，眉眼不自觉的皱起，她忍不住心中一沉：这是警告么？

来自于祂的警告。

“……”黎灰握紧了手，他已经完全的忽略了身体上的反噬，眼底是一片极致的晦暗：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不能卜言，这背后……到底还有谁在暗中操控。

“别再继续了，灰。”霜棘将手中的金色硬币捏碎了，金色粉末尽数的散在了空中，变得无影无踪。

“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黎灰缓缓的站直了身体，身体上反噬的疼痛如骨腐蚀，可却影响不了思绪一片混乱的他。

良久……

“这就是你一直隐瞒的事么？”他终于明白了一切，无论是人类世界，还是叶罗丽仙境，甚至是被封印已久的禁忌之地，这一切的一切，或许都不是她能够决定的，不…应该是她的身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她前行。

就好像如同他曾经意图毁灭人类世界时所说的一样，结局早就已经被谱写好了。

真是讽刺啊…黎灰苦笑了一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第一次，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幅狼狈的样子。

霜棘则是沉默着用仙力平息着他体内不断翻涌的反噬之力。

“没有你想的那么坏，灰。”似乎看出了他的所想，她终究还是心软了，因为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运筹帷幄的御王黎灰这么颓然过：“最后的结局还没有定下。”

“我想要做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换句话来说……”霜棘银眸中是一片清明透彻：“我不想做的事，也没人可以控制。”

“如今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皆是由我自己本身的意志决定的。”

“无论是五百年前就已经注定好的仙力虚弱，还是我现在体内新力量的觉醒，毁灭之力的出现……”

“我都知晓。”从和法王立下赌约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输了。

加入禁忌之地的赌注，也是她主动给了他的。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唯一可惜的就是……

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