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心知肚明，外面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所以两个人对视一眼，眼里的信息分明就是“要不要追？”

两个人稍稍用眼神一合计，然后都悄悄站起身，一个箭步，直接冲到了破庙外面。

破庙外，刚刚被人发现，已经逃走却没有跑远的毒牙，此刻正蹲在一个大石墩子后面，随时准备等里面的人没动静，觉得自己只是疑神疑鬼，然后安慰自己不要多想之后，再原路返回，继续偷听别人的谈话。

然而他还是社会经验太浅，经历的事情太少，想法也过于简单了。

他还没等冒头往外看看破庙里那从破窗户里透出来的两个人影呢，就被随之而来从破庙里冲出来的两个人给逮了个正着，那场面，要多凶残有多凶残。

毒牙被五花大绑的扔在了破庙的石板砖上，咚的一声，砸的他骨头生疼，外人听了也跟着一起觉得疼。

毒牙有些惊恐的看着这两个居高临下，一个手里抱着小狐狸的白衣俊俏小和尚，和一个双手环胸，穿着一身黑的烟柳，吓得两排牙都在打哆嗦，说话都结巴:“你你你你你，你们两个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们，你们别想碰我一个手指头，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就敢动我，你们不要命了吗？”

当然，要是语气足一些说不定他们就害怕了呢。

烟柳笑笑，继续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所问非所答:“说吧，你跟着我们几个到底想干嘛？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啊，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啊。”说完笑眯眯的对着毒牙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毒牙见他这样“猥琐”，全身打了一个寒颤，战战兢兢的往后缩，嘴里还嘟嘟囔囔:“士，士可杀不可辱，你，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大不了去死，十，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但是，但是，我不搞男的，也不，也不会从了你的，你就，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说完头往一边歪过去，一副你爱咋咋地，就是别馋我身子的被轻薄了的花姑娘模样。

烟柳愣了一下，抬起手，掏了掏耳朵，不敢相信的问旁边的释回:“他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没太听懂，你这和尚给我解释解释。”

释回看热闹不怕事大，见烟柳问他，就眉飞色舞的笑着说道:“他说你想干嘛就干嘛，但是绝不委身于你，也不许你对他动手动脚，或者馋他身子，他还让你死了这条心，他绝不为了活命受尽侮辱。”说完挑了挑眉，看着毒牙，那意思，我说的对吧？

烟柳听了这话气的脸都绿了，指着毒牙的鼻子就是一顿破口大骂:“你他妈，你他妈的好不要脸啊，人长得猥琐像个变态也就算了，想法居然也如此变态，大爷我喜欢的是娇娇柔柔香香软软的女孩子，我才不喜欢你们这种硬邦邦的大老爷们呢，你这，你这不要脸的想得到美，还宁死不从，说我馋你身子，你怎么不干脆说全世界的男人都馋你身子呢？你说这话的时候大脑是不是逃跑回老家了？真是好不要脸，好不要脸啊，我告诉你，在场的，我哪怕一头撞死，我也会以死明鉴，证明我对朵朵的感情，至于这位猥琐哥，请你以后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再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当心被人打死。”

这下换成毒牙生气了。

他是真没想到，很多年不见，面前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不，是比以前还要讨厌。

以前他总是追着狐山那漂亮的小母狐狸身后跑，那小狐狸也喜欢跟他玩，而自己是外来的，总是和他们玩不到一块去的，所以他一直性格孤僻，不愿意和人交流。

其实现在也一样，自那时候离开狐山，到回来到现在这样，他依然不喜欢和人交流，所以他嘴皮子不利索，乍一听，他根本想不出来要如何应对眼前的事情。

所以此刻他瞪大了眼睛，半天憋出一句:“你，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让我讨厌，呸，你才不要脸，明明是你，你一直用那种猥琐的眼神看我，我，我才不是故意颠倒黑白呢，你再骂我不要脸，我就打你了。”

烟柳被他气笑了，半蹲下来，看着他调戏:“哎呀呀呀，我真的好怕啊，你可千万别跑出来了，不然我小命可就玩完了。”话落手抖，将人家绑手的绳子又紧了几分。

毒牙气的脸红脖子粗的，说不过他，干脆一翻身，面朝墙壁背朝他，总之就是一副我不理你的样子。

烟柳愣了一下，嘴角略带讽刺，道:“现在是我们审你，你在这给我整什么怨气横生，小姑娘翻脸现场呢？我问你，你为什么一路跟着我们？还有，刚才为什么要在破庙外面监视我们？你最好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否则我直接杀了你扔进乱葬岗，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毒牙一懵，傻了，有些害怕。

他缓缓转过神来，怯懦的看了一眼烟柳，又看了一眼释回，和他怀里的小狐狸，遂低下头，小声解释:“我，我也不想跟着你，可是，可是爷爷说，他死了之后，他最放心不下我了，所以希望，希望我能跟在一个靠谱的人身边，那样能够保证我好好的活下去，而不是刚一出门就被杀害，尸骨无存，我，我不认识狐山的其他人，我就看见，就看见你一直跟在那只母狐狸的身边，保护她，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是特别靠谱的，就，就一直跟着你。”

烟柳挑了挑眉，明显就是不相信:“都跟到这来了，那我怎么没看见你跟到沧澜月下，跟到皇宫里呢？你说我信不信？”

毒牙低着头，转了转眼珠，想了想道:“我，我这个人天生敏感，就是对外界危险的感知能力会，会比其他人要强很多，我跟着你的时候，你总是到处乱跑，尤其是去一个地方，我本来想进去的，但是，但是我一靠近那里，我就觉得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看着我，我害怕，我就没敢进去，那时候我想拉着你离开的，可是刚一靠近你就不见了踪影，我，我又不敢进去找你，就，就一直待在外面，想着等你出来的时候再通知你的，可是你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说完有点失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烟柳继续挑眉，不知道信没信，却还是问道:“那你爷爷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毒牙一听，眼睛一红，要哭不哭地说道:“是，是中毒，好多，好多血，我害怕，我去叫人，爷爷却告诉我，狐山出了叛徒，让我快跑，后来我把族长爷爷叫来，可是爷爷，爷爷已经不在了。”说完就嚎啕大哭起来。

整个破庙的范围里，都是这家伙的嚎哭声，烟柳有些不适应的皱了皱眉，无奈打断:“行了你别哭了，这大半夜的，真的很吓人，你闭嘴，我还有话说。”

毒牙立即闭嘴，小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意思是，你问。

烟柳想了想，道:“你还记得你的从前吗？就是，没被人带回狐山的时候。”

毒牙想了想，道:“只记得，只记得一点点，我，我不记得我住在哪里，但我记得，我爹，我爹好像是农户，我村子里好多的人，村西头还有一家医馆，很大，村里的人都很好，对我也很好，但我记不起我到底来自于哪里了，也不记得家里还有什么人，家里的人还在不在世。”

烟柳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释回。

这，这些东西，不是玄远村那些村民的记忆吗？

可是，他离开狐山四五百年，这小子，这小子也该四五百岁了吧？话说，人能活吧么久吗？还是说这小子在撒谎。

还有，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能一活就卡活了这么久。

想到哪里，烟柳就说到哪里:“话说，你是个什么东西啊？居然可以活这么久，和我说说，我再帮你找人。”

毒牙想了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烟柳牙都咬紧了，有些无语的看着面前的傻小子，无奈的说:“你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吗？话说，你该不会脑子不好或者是个傻子吧？”说完觉得自己的想法确实有道理，就笑了起来。

然后，这可触碰到了毒牙的逆鳞了，他也不乖乖的了，直接对着烟柳的脸就啐了一口，之后就是长时间的暴怒:“你说谁是傻子呢？你才是傻子，你们全家都是傻子，大傻子，大笨蛋，我才不是傻子，爷爷说了，我就是反应慢，我不是傻子，谁要是说我是傻子，我就可以揍他。”说完动了动自己被绑住的手，半天抽不出来。

烟柳挑眉，心里想“那就是你爷爷骗你的，安慰你，怕你难过而已，还反应慢，你这算是反应慢吗？你这也太慢了吧？慢的我说一句话，你半天一个屁放不出来，还不如傻子呢，起码傻子还知道回应我。”

说完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毒牙了。

毕竟和傻子说话，确实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