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不可能……”

“不可能的！”

秦明剧烈呼吸着，用颤抖的手掌缓缓揭开那面兜帽……

等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后，秦明的瞳孔放大，随后猛然缩小！

“爹！！！”

“为……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爹要杀大明？！

一旁的刘大夫见此，微微松了口气，随后道：

“小子，实话告诉你！”

“你爹跟我做了个交易，只要杀了这头月华虎王，那么我就给他回阳丹来救你娘！”

“你还在等什么？快杀了这头畜生！”

秦明跌坐在原地，神色崩溃。

刘大夫看着无动于衷的秦明，又看了看不断汲取月光的月华虎王，心中再次焦急了起来。

吼道：

“他可是杀了你爹！”

此言一出，秦明瞳孔轻颤，看着老汉的尸体，泪水决堤：

“爹……”

刘大夫的喊声还在继续：

“你再不出手，我就毁了丹药！”

“到时候你娘也得死！”

秦明被刘大夫的话砸的不知所措。

“娘……”

不行！

绝不能让娘死！

他颤抖的拿起长剑，缓缓走到月华虎的身旁。

举起长剑对准了它的脖子。

“……大明。”

月华虎微微侧头看着秦明，眼角流淌下晶莹的泪珠，轻轻呜咽一声，没有动作。

“快啊！！！”

刘大夫再次催促的吼道。

“噗通。”

“我……我做不到啊！！”

秦明崩溃的跪在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快！动手啊！”

“你想害死你娘么！”

……

刘大夫的声音不断传来，但秦明却只是跪在地上不住的哭泣。

“吼……”

过了片刻，月华虎低吼一声，缓缓起身。

它看了一眼秦明，然后眼神充满恨意和怒火的盯向刘大夫。

缓缓朝他走去。

刘大夫眼中充满了惊恐，求饶道：

“别……”

“放过我……求你了，放过我！”

月华虎高大的身躯站在刘大夫的面前。

“砰！”

它抬起巨掌，狠狠落下，踩碎了对方的大腿。

“啊啊啊——”

刘大夫痛苦的嘶吼着，心中知道自己生还无望了。

他眼神充血，开始放肆的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小子！你就是个废物！”

“这头畜生杀了你爹！”

“此不共戴天之仇，你居然无动于衷！”

“更是因此害死了你娘！”

“你！简直不配当人子！”

“吼！！”

“砰！”

月华虎怒吼一声，直接踩碎了他的脑袋。

怒骂声停止，世界清静了下来，但……

秦明的心却无法沉静。

他看着手中的长剑，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刚父亲的死亡画面。

还有屋内病重即将咽气的母亲……

“呜……”

月华虎缓缓走到秦明的身旁，低咽了一声。

“唰！”

突然！

秦明猛地站起身子，剑指月华虎。

泪水浸满面庞，眸中血丝迸现，嘶吼道：

“滚！”

“呜吼……”月华虎低耸着头颅，像是在道歉。

“你给我滚啊！”

“再不滚我杀了你！”

月华虎呜咽一声，似在哭泣。

看着秦明猩红的双眼，它缓缓转身，朝远处走去。

每走两步就扭过头来，似乎是在恳求对方的挽留。

秦明看着月华虎的双眸，心脏犹如被万剑穿插，痛不欲生！

“别让我再看见你！！”

说完，秦明直接跑进茅屋。

之后脚步踉跄的朝里屋走去，看到躺床上的母亲。

他颤抖的伸出手指，放在对方的鼻尖。

紧接着，他呼吸一窒，连忙掀开被子，附耳贴在母亲的胸口。

没有心跳。

“砰！”

秦明跌坐在地上。

“啊啊啊啊——”

他再也撑不住了，趴服着身躯，疯狂的锤砸着地面。

一下又一下。

直到双手没了知觉，直到流不出泪水。

……

不知过了多久，秦明神情憔悴的站起身子。

恍惚的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阳光洒落，映在他的脸上，他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假。

可是……

阳光下的两具尸体，还有那血迹……

无不证明着一切都是真实。

他将肿破的双手缠上绷带，在茅屋旁挖了两个坑，将父亲和母亲安葬在了一起。

在木板上刻好字，插在了坟堆上。

跪在前面，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随后将不远处，那无头尸体手指的戒指拿了下来，将没有剑鞘的长剑缠在背后，又瞥了一眼……

那隐藏在林中的一抹白影。

走下了山……

……

至此，画面破碎。

一片虚无的空间之内，秦明愣神的立在原地，仍旧没有从刚刚的画面中清醒过来。

“原来如此，这就是原因么。”

这时一道声音将秦明拉了回来。

虚无空间之中，他看着上方盘坐的容浩，嘴角泛着苦涩道：“让太上见笑了。”

容浩摇头叹了口气，眼神怜悯道：

“抱歉，我不是有意勾起你痛苦回忆的。”

“但这就是你心中的坎儿，若不面对，你的问题便永远也无法解决。”

“现在……选择吧，给自己一个确切的答案。”

秦明的问题已经很明显了。

他与那只月华虎王的感情无可替代，二人的关系与家人无异。

可同时，也因为自己父亲和母亲的死，让他心中的这份芥蒂难以消除。

尽管秦明清楚，这实际上并不能怨月华虎王，难不成要让它等死么？

它没办法。

可秦明一直以来就是迈不过去这道坎儿。

他强迫自己忘记这一切。

但孰不知，这已经在他心底埋下了种子。

修士修道，就是要直面本心。

这是他必须面对的，也是必须要做出选择的。

是放下芥蒂，坦然面对一切。

还是拾取恨意，将这份情谊彻底扼杀。

“呼——”

良久，秦明深吸口气，对着容浩无比尊敬的躬身一拜：

“秦明，多谢太上！”

容浩笑着点头道：

“很好，恭喜你成功迈出了这一步。”

话落，周围的虚空再次破碎。

秦明的视线重新出现在了大会之上。

望着傍晚的余晖，他眼神明亮，嘴角微微勾起，轻声呢喃道：

“大明……”

我果然，还是放不下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