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早饭，夏雨就开始炒明日要卖给酒楼的火锅底料。马婶、柳氏、长运都过来给她帮忙打下手。几人在灶房里有说有笑，倒也热闹。

快晌午的时候，王氏过来了，手里还抱着一个罐子。

“大嫂，天不好咋这会子过来了？”柳氏上前接过王氏手中的瓦罐，还挺沉的。

“大伯娘”

“大伯娘”长运和夏雨同时开口跟王氏打招呼。

“哎，夏夏这是做什么呢？离老远就闻到香味了。”王氏看着夏雨身上的围裙和手里的铲子，知道她在捣鼓吃的，就笑着问道。

“我琢磨的一个调料，做着试试。大伯娘，你们聊吧，我先进去了，油锅还在火上呢，一会儿糊了。”

“哎，你去忙着吧，我就跟你娘说说话。”

等夏雨进屋后，王氏才笑着对柳氏说

“我们去镇子上送货去了，知道今天学堂里休沐，送过来一些卤味，明天让长运带走一些。晚上饿了就着饼子吃。”王氏笑道

“大伯娘，我正想着您的卤味呢，可巧你就送过来了。”长运站在柳氏旁边听到大伯娘是过来送卤味了，赶紧开口说道。

王氏听长运这样说，心里也高兴嘴上说道“喜欢你就多吃些，咱家现在就是不缺这个，往后我每三日要给你们学堂送一次卤味，到时候我单独给你带去一罐子。”

“伯娘，这个可千万使不得。古人云‘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既然是学堂，生活万不可太奢靡。”长运装模作样的吟了一句刚学会的诗，拒绝了大伯娘的好意。

王氏听长运现在说话都能吟诗了，语气有些羡慕的说“长运真的和长盛不一样了，你听听这话说的，一听就是读书人。”说完又凑近柳氏小声问道

“弟妹，刚才长运说的是啥意思？”

柳氏听她如此问“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也小声的对王氏说“其实我也没听懂，不过大嫂，这卤味是做生意的，可不能这样给送了。今天你送来这么多，这几天又白干了。”

“哎，自己家做的，还能缺咱自己孩子的嘴不能？”

“……”

柳氏知道劝不住她，就没再说了，只想着以后在其他地方把这个亏空给大嫂补上了。

“你看我光顾着站这里说了，走咱们进屋去，屋里暖和。”

说着话就抱着罐子跟王氏进了屋子，两人刚坐下，马婶就端着炭盆送了进来。一看就是从灶洞里刚铲出来的。放好炭盆，又提着个水壶倒了两杯红糖姜水，先双手捧着一杯递给王氏，嘴里柔声说道

“大夫人，天气冷，你喝些姜水去去寒气。”

“哎，谢谢你了马婶。”王氏接过马婶倒的红糖姜水，美滋滋的喝了一大口。

等马婶出去后，才小声对着柳氏调笑道“沾弟妹的光，我也被人尊称一声大夫人了，我记得马婶的眼睛不是看不到吗？啥时候好了？。”

王氏有段时间没来这边了，上次来的时候马婶还是看不到的，刚才乍一看到马婶端着炭盆进来，她还吓了一跳呢。不过还好，她虽然大大咧咧的也知道马婶是经过苦难的，没有当场问出来，只等她出去后才小声的问柳氏。

“这事说来也是巧了，那天孩子他爹去县城……”柳氏缓缓的把眼药水的来历给王氏说了。

听完柳氏的话，王氏也惊叹这世间最难得的就是“巧了”二字。

“当初是你和三弟心善，在马婶当时那个情形下还愿意把她买回来，这老天爷看你们心善就送来一个游医，刚巧就有治疗眼疾的药。这可不就是让你得了个能干的下人吗？”

柳氏不愿意在马婶的事情上说的太多，就转了话头问道

“二嫂现在怎么样了？还是吃不下去吗？”

听到柳氏问李氏的情况，王氏也是忧愁，说道

“最近比之前好了一些，勉强能吃下去一些东西。前天半夜忽然想吃荷包蛋，你二哥半夜去叫咱娘的门。咱娘一听想吃东西了，啥话也没说，当下就拿了十几个蛋出来。”说到这，声音又压低了一点道“我看咱娘这次也是怕了，现在只要你二嫂说一句想吃，我看就是老母鸡她也舍得杀。”

柳氏想到李氏那瘦弱的身影，心想能不怕吗？要是有个不好……想到这里，柳氏赶紧在心里呸呸的几句，又祷告了两句，把心中不好的想法压了下去。不过心里打定主意要提醒女儿，人参要提前拿出来，总不能时候到了拿着一根新鲜的人参送去吧。

又说了一会儿，王氏就把话题扯到了李氏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我看你二嫂这胎八成是个小子，你看以前怀秋雨、冬雨两个也没遭这些老罪。”

“我看着也像，还是个皮小子。”柳氏笑着应和，不是不喜欢闺女，李氏她已经有两个女娃了，这胎要能是男娃那就是皆大欢喜了。

“我看这天不好，就想过来跟你商量商量，给你二嫂孩子的礼咱要不要提前备下？都准备些什么？”王氏说道，她这次过来一是送些卤味过来，再就是问这个事儿。

“是应该准备了，大嫂你想着买什么？”柳氏想到自己准备的红绸，本来想着再加五十个鸡蛋，和一斤红糖就可以。还有大嫂在旁边站着，她就算手里再有钱也要顾及一下其他人。但此时大嫂既然专门过来问她，两个人还是要商量着才好。

“今年卖卤货我手里存了些银钱，这本来是我俩的生意，可你二嫂怀孕后卤下水的赚的钱她就不肯再要了，说自己天天在家里休息啥活都没干。当初这个生意能干起来，除了夏夏给的方子，她出力可不少，现在她一文钱都不收，我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就想着趁这个机会给孩子打对银镯子，再扯上几尺棉布，你觉得如何？”

王氏对柳氏说这些话也是很不好意思。因为这样一来，柳氏到时候送的礼也要厚上一些，不说跟自己的一样，那也不能差太多了，要不然面上不好看。她知道柳氏手里不缺这些钱，但是缺不缺跟该不该是两回事儿。

柳氏看一向大咧咧的王氏，这次说话竟是十分为难的样子，看着自己的样子也有些小心。在心底一思索就明白了王氏的顾虑，于是笑道。

“大嫂，想不到咱俩竟然想到一起了。”说完看着王氏惊喜的脸又继续说道

“以前吧咱们都没钱，在礼钱上自然是薄一些，不管多少都是个心意。今年我家卖虾手里也存下了一些钱，我本来想着要不要给孩子打个银锁，你刚才说要给孩子打镯子，这样一来咱们不是刚好凑成一套吗！到时候弟妹娘家人来了，看着也排场不是！”

听到柳氏如此说，王氏自然大喜。

“三弟妹，你说的是啊，这样一来咱们刚好能凑成一套，到时候让二弟妹的娘家人看着也好看。”

“只是……”柳氏有些为难的又说了一句。

“弟妹，你可是有为难的地方？”

“哎，大嫂。我前段时间给家里人买棉布，刚好碰到布庄剩了一快红色花稠的布头，有三尺的样子，剩的太少不好卖，我看他价格给的便宜就跟着家里的棉布一起买回来了。本来想着到时候给二嫂的孩子送过去，只是如今……”柳氏没说完的意思是你扯的棉布，我拿的丝绸，到时候会不会不好看？

“嗨，那有啥。到时候棉布我多扯上两尺就行了，你只管拿你的，咱们这样有拿丝绸的有拿棉布的到时候看着更热闹了。”王氏明白柳氏的意思，手一摆大咧咧的说道。

于是，妯娌俩约定第二天就去镇子上，有些事提前办了省得总是挂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