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下意识往外跑。

即将跑出巷子时，她突然停住脚步。

小小的女孩身影缓缓转过身，脸上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惊慌失措。

她盯着地上的尸体，面无表情地走近，弯下身去翻动尸体的衣囊。她将尸体的衣衫随意扯乱，取走尸体的钱袋，做出人是被路边匪盗劫财而杀的假象。

她搂着钱袋，快步往外走。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诡异男声，那声音低哑暗沉，像是只狰狞的恶鬼附在人耳边说话。

“你若走出这条巷子，明日我就能看到抓拿你的追兵。你真的要走吗？”

女孩骤然抬眼，看见了她这辈子最痛恨的男人。那时候，惜良缘还不知这次相遇是她悲惨命运的开始。

镜上菱花映天光，玉碗承来四时花，最是美人不常见，低首蹙眉惹人怜。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难以置信。

“这么好看的脸，真是让人羡慕。”柔软无骨的柔荑抚上她细嫩的脸颊。

她看向镜子里站在她身后为她梳头的娇媚女子，不确定的问：“我好看吗？”

“当然，只要你原意，你这张脸可是能让人迷的神魂颠倒。”

她垂眸，良久才慢悠悠道：“我的脸，长的好看是我的事，别人看不得。”

身后的美人捂唇娇笑了声：“哎呦，还是个性子泼辣的，难怪主子会捡你回来。”

随着这句话，惜良缘不禁回忆起巷子里的见面。

“你是谁？”她警惕地盯着男人，手悄悄握紧了刀子。

“我是谁不重要，重点是你想不想活着？活得好好的，比那些你曾羡慕过的，嫉妒过的人还要好。”男人俯下身，语带蛊惑。他遥遥指着阴暗的街道上飞驰而过的华丽马车。

“你一直跟着我！”女孩惊得退了半步，下意识想跑。然而脚步刚一动，她又立刻停下，逼着自己看向对面一身杀气的男人。

“不逃跑了？”对方微微低头，看着只到对方肩膀的她，眯起眼。

“你为什么说我会被抓？”

男人漫不经心的低眉，一举一动间，尽是惑人风情。

“杀了人，连尸体都不会处理，废物一个。”男人嗤笑一声，“你虽然弄乱了男人的衣衫，做出匪盗杀人的假象。可惜，伤口位置不对。”

男人走了两步，嫌弃地踢了踢地上的尸体。“若是成年男子捅下去的伤口，伤口在这。”他比了比胸口，“你捅的伤口，在腹部，城中的仵作不至于连这点区别都查不出。这人是花楼里的龟公，只要一查，凶手就显而易见。所以我才说你今日走出这条巷子，明日便会被抓拿归案。”

女孩低头沉默不语。

男人见她这幅样子，顿时觉得无趣。面上表情变为不耐，转身欲拂袖离去。

然而刚迈出一步，身后突然响起女孩稚嫩却坚定的声音。“你带我走，我帮你做事。我什么都可以做，只要你说，我就去做。”

“你是江湖人，我知道。你可以帮我杀了所有来追查我的人。”话音未落，女孩又自己改了主意。

“你教我武功，我自己杀了他们。”

小小年纪却将杀人说得如此轻易，男人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女孩，语气不紧不慢。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我不收弟子，尤其不喜欢你这样的废物。”

女孩没在意那句难听的贬低，直视着男人的眼睛。“因为你快死了，你活不了多久。”

话音落下，一只干瘦如枯木的手迅速扼住她的咽喉。

“你怎么看出来的？”男人方才还和颜悦色，这会突然换了态度，他居高临下，从散乱的发丝中透露出一双恶鬼般的红眼。

“我，我曾见过你脖颈处的青斑，那是死人才会有的。楼中的姑娘被那些贵客玩死时，身，身上就有这样的痕迹。”

她断断续续地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话语。

“可惜你判断错了，我还活得好好的。你的确有点小聪明，但还不够让我放过你。”男人狞笑着加重手上的力气。

“不，我不想死，我要活着！要比所有人都活得好！”窒息感越来越强，女孩忍不住反抗，一刀捅在男人手臂之上。

鲜血溅了她满脸，小小年纪的女孩，却有些不符年龄的狠厉。

被如此弱小的女孩刺伤，男人却一反常态，疯狂大笑起来。

“可以，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死人蛊唯一的徒弟！我会好好的教你，教你怎么比所有人都活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