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的性情大变，朱雀还以为祖父朱毅会找她过问一二。

谁知在两人各回各院子前，朱毅只问了她一句，“今日你可痛快了？”

朱雀盯着面前一脸慈祥，双眼含笑意的老者，不知道怎的就想起了祖父还有裴府的太祖，她红着眼眶，点了点头，道：“今日是痛快了！”

听了这话，朱毅抚了抚半白的胡须大笑道：“今日痛快也是痛快！”

“祖父希望我的雀丫头不只今日痛快，以后都要痛痛快快！”

“祖父，我一定会的。”朱雀能从朱毅的话语中感受到他对她改变的喜悦，但他就是什么都不说。

最后，朱毅拍了拍朱雀的肩膀，笑着看了她后便走了。

朱雀的心情五味杂陈，看着朱毅的背影，在心中将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完。

“祖父，我一定会的，我会带着朱雀的愿望，也会带着刘璃的愿望痛快地活下去！”

说到刘璃，朱雀的眼眸渐深。

刘府和江府势必会因为刘璃吞金而死闹出一些动静，她得让人去汴梁城打探一下消息。

想到这儿，朱雀笑了。

她现在看似有家有业有背景，可细细琢磨下来，就是个光杆司令！

早在刘璃死的那一刻，她就想明白了，她和兄长刘璋所谓睡在一起的“奸情”一定是刘七宝做的。

至于刘七宝为什么这么做，这就要以后问问她了！

她现在要做的是培养自己的势力。

想到这儿，朱雀又有些挫败，身在卫国公府，之前还是个反应迟钝的，现下如果贸然用卫国公府的人去打听刘府或者江府的事情，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朱雀揉搓了一下手里的帕子，这事情还真是要细细筹划、徐徐图之啊！

红袍看着面前小姐低头沉思，时而轻笑的样子心里头有点发毛。

小姐变化可真大啊！

不过这事总归是一件好事吧。

在扬州的日子，朱雀过得十分惬意，惬意到好些日子都没有想起前尘往事了。

都说烟火三月下扬州，二三月的扬州真的是太美了。

相比于地处中原还时不时飘清雪的汴梁城，扬州城外江宁寺和大明寺中的梅花都争相开放了。

朱毅去大明寺会友的时候，也带上了朱雀。

和其他人家限制女子行为不同的是，朱毅不怎么管朱雀，也不拘着她，只让侍卫跟着她，保护她的安全。

这也让朱雀充分感受到了扬州这座城的魅力。

扬州既有北地的风骨，又有江南的秀丽，朱雀感慨怪不得那么多的文人墨客都喜欢扬州。

和朱雀想得一样，朱知府一家还是没有放过她和祖父两个人，一个劲儿地往岭园递帖子。

大丫鬟龙井听闻此事后，啐了一口道：“他们家怎么好意思再求上门来！真是厚颜无耻！”

朱雀笑了笑，“厚颜无耻才能吃得开啊！”

龙井和红袍听了朱雀这理论面面相觑，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啊？

朱雀摆了摆手，道：“有的时候啊不要脸的人才能过得更好，当然是在不伤天害理的情况下。”

龙井和红袍还是没听明白，朱雀也就不多解释了。

一日，朱雀歪在靠窗的大炕上看朱毅让人送过来的游记，听丫鬟龙井和红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你说这朱姑娘，我说的是知府家的朱芯姑娘她到底是为什么要支开我们将小姐推入湖中？”

“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朱雀将书移开，看着红袍歪着脑袋思考片刻后才道：“大概是嫉妒吧，是嫉妒咱们家姑娘家世好、长得好还有百鸟朝凤的预言在！”

“啊？就为了嫉妒？”

红袍点点头，继续说道：“可别小瞧了嫉妒，你忘了咱们府里王嬷嬷和张嬷嬷的事情了吗？”

“张嬷嬷本该嫁给王嬷嬷的男人李管事。”

“阴差阳错间却嫁给了马厩的王老汉，因此就记恨上了王嬷嬷，还差点弄出人命！”

。。。。。。

原本只是想听八卦，却不曾想听出来了点“真理”。

什么王嬷嬷、张婆子，朱雀没有听进去，“嫉妒”两个字却萦绕在她的脑海。

嫉妒，所以刘七宝是因为嫉妒刘璃才不顾亲兄长刘璋的名声，污了刘璃的清白，从而坐实刘璃想要留在刘府的事实吗？！

不对，刘七宝嫉妒刘璃什么呢？

两人身份对调之后，刘璃就是商家女，刘七宝则成了侍郎府的千金，刘七宝还有什么好嫉妒的呢？

朱雀捏紧了拳头，不，绝对就是因为嫉妒！

当时她吞金腹痛难忍，裴氏带着刘七宝一直守在她床榻前，刘七宝看她的眼神她就是隔了一辈子仍然能想起来！

怨恨、不甘还要恶毒，刘七宝应该是觉得她要死了，不必再装了，所以背着裴氏的时候直接表露了真实感情。

真是可笑，为了嫉妒或者说“天意弄人”，刘七宝毁了刘璃也毁了江、刘二府！

对，有嫉妒也有怨恨，刘七宝应该是怨恨刘璃占用了十几年侍郎府千金的身份，也嫉妒她有父母兄长的疼爱。

其实这一点，刘璃心中也是有愧疚的，但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哎，可怜刘璃，还不知道自己冥冥之中已经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还未与亲生父亲江之扬见上一面就命丧黄泉！

想到这里，朱雀匆忙下了炕。

她将披风随便往身上一披，趿拉着鞋子就出了朱雀院，往前院赵毅的书房退思堂跑去。

朱雀想要找一份堪舆图，看看这扬州离着明州有多远，然后再想办法撺掇祖父带着她下江南！

龙井和红袍见朱雀跑了出去，忙扔下手里的针线活，一边喊着“一姐”一边在后面追。

朱毅对孙女是极其宠爱的，仙逝的夫人都未曾踏入过的书房，清醒过后的朱雀出入退思堂犹如无人之地。

所以还没等门口的侍卫朱甲通禀一声，朱雀已经推门进了朱毅的书房。

结果一进门看到退思堂里坐着的人，朱雀愣了，瞬间有了穿越生死，回到过去的感觉。

所以退思堂中坐在祖父对面的那个人，她看到的那个人是小外公裴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