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点了点头，又平静地复述了一遍刚才的话，“我怀疑当年母亲的是有问题。”

龙井和红袍两个丫头因为朱雀的话吓得都有些发抖，小姐是怀疑有人害了夫人吗？

姜嬷嬷在脑子里开始串联刚才朱雀问她的话，良久后，她嘴唇发抖地道：“您是怀疑朴嬷嬷？”

朱雀摇了摇头，道：“也仅仅是怀疑，没有证据。”

“但眼下蓝氏母女打听朴嬷嬷，更加印证了我的怀疑。”

“在青禾院的丫鬟和婆子可靠吗？”

姜嬷嬷肃然道：“可靠，咱们府上的人几乎都是家生子，还有几个不是家生子的，进府之前也都有调查过，家世都是清白的。”

说到这儿，姜嬷嬷一顿，看朱雀的眼神也沉重起来。

朱雀知道她这是反应了过来，为什么祖父要将母亲身边的人都送到国公府的庄子里去，说白了，就是将他们看管起来。

“既然我们都有了怀疑，我便写一封信给外祖母，探一探这朴嬷嬷的底细。”

姜嬷嬷艰难地点了点头，她现在心情很复杂，不相信朴嬷嬷害了夫人，可按照朱雀的思路去想，让人不得不相信。

“让青禾院的嬷嬷和丫鬟们盯紧了蓝氏母女！”

“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至于朴嬷嬷，就告诉她之前生病去了庄子上疗养，过些日子就回来了。”

“小姐，您是想？”

“人赃俱获！”

“朴嬷嬷不来我们又怎么知道蓝氏母女的底细呢？”

说到这儿，朱雀又问道：“张棋那边可是有消息了？”

姜嬷嬷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应该刚到太原府，估计快了。”

“我嘱咐过他，若是有了消息，就走官府的六百里加急，咱们府上的信件那边的人都会很快送来汴梁。”

“这就好，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

有了朱雀的吩咐，蓝氏母女的生活得到了一些便利，起码厨房送来的饭菜有了些变化。

蓝氏也从伺候的小丫鬟嘴里得知，朱雀被陛下封为了长乐郡主。

“这个小蹄子还真是好命！”

“母亲，你说若是我们两个人能在国公府站稳脚跟，我是不是也能被封个郡主什么的？”

蓝氏听着女儿粗鄙、无知的话语，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看旁边低眉敛目的小丫鬟，呼出一口气。

“六安，你去门外找红梅玩吧，我有话和小姐说。”

小丫鬟六安应了声“是”，便轻手轻脚地关了门出了屋子。

因是背对着门，六安朝着迎面的红梅撇了撇嘴，屋里的这对母女还真是痴人做梦。

一个被国公爷吼了两声就能吓尿的人也配和他们家小姐比，真是脸皮都不要了。

红梅朝着她笑了笑，就拐着她的胳膊往青禾院走去。

见外面都没人了，蓝氏使劲点了点余金花的头，道：“就你这个样子还想做郡主？！”

“娘！您弄疼我了！”

“以后不要当着丫鬟们的面说事，这里现下还不是我们的地盘！”

余金花嘟了嘟嘴：“早晚的事情！”

“你！”

“不是吗？等那个劳什子朴嬷嬷回来，我们就把朱雀那个小贱蹄子。。。。。。”

“你给我闭嘴！”

余金花并没有因为蓝氏的呵斥而闭嘴，还补了一句道：“到时候那个国公爷归您，朱家哥哥也是归我的！”

蓝氏的脸涨得又红又紫，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生在清白人家的女儿就沾染上了她在扬州时的做派。

没人作妖的日子都是美好的，这些天开封的天气也是愈加暖和起来，姜嬷嬷领着朱雀院的丫鬟们采了好些桃花花瓣，忙着给朱雀做胭脂、口脂。

都是前世极爱做的事情，现下朱雀倒是不怎么感兴趣了，她在靠窗的大炕上继续看游记，对远在东南沿海的明州充满了向往。

悟真观旁边的两进小宅中，梅花树旁边的揽月亭中坐了两个美男子。

裴玠依旧是半旧的道袍，虽然是待客，他却并未束冠。

一阵风吹过，三千青丝和梅花齐飞，明明是一个冷峻的男人，却让人也看出了一丝旖旎。。。。。。

不过对面年长俊美的男人却没有心思去看这份旖旎，他摩挲着石桌上的茶杯，不知在低头沉思什么。

“既是来了汴梁城，便住在我这儿吧。”

“想你现在回到那七宝阁，也是触景生情。。。。。。”

裴玠的话并没有让江之扬的脸上起一点波澜，他依旧盯着手中的茶杯不说话。

裴玠也懒得理他，手里捧着一本关于明州风度人情的地方志看了起来，小姑娘在淮安买的书，他让人也备了一份。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是为何，但裴玠这个人不纠结，想做就做，哪里那么多原因。

翻看了几页书后，裴玠都要忘记身边有人了，就听到江之扬幽幽地道：“明州城外阿育王寺的净台法师说，她还活着？”

裴玠拿着书的手先是一顿，后微微发紧，然后大笑了起来。

不过任谁听，那种笑都是骇人的，笑声中有凄凉、清冷还有一丝丝愤怒，裴玠的笑也终于让江之扬那张几个月没什么表情的脸有了动容。

“是真的，镜台法师是东南高僧，他说刘璃的魂魄还在人世间，还说就在她出生、长大的地方。”

“她生在汴梁城外的铁禅寺，长在汴梁城的刘府，所以我觉得她的魂魄还在汴梁城中！”

说这番话的时候，江之扬的脸上甚至还有一丝的癫狂之色。

裴玠释然了，又觉得江之扬也很可怜。

不管怎么样，刘璃是他看着长大的，江之扬却在得知了刘璃的身世后只见到了一具冰冷的身体，所以他现在疯魔了。

感受到裴玠看他眼神中的怜悯，江之扬腾地站了起来。

“你不信是不是？我一定会让你相信的！”

“她一定还在汴梁城等着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江之扬用宽袖蹭了蹭脸，为了女儿，他愿意信奉鬼神！

“你知道刘七宝攀上了二皇子并且得罪了卫国公小姐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过去的十几年我对她虽有愧，但也是锦衣玉食地养着她。”

“你和我说璃儿的死和她有关，我一开始并不相信。”

“直到最后一个叫白术的丫鬟让人送了封信到七宝阁，我才知道从小养大的女儿这般狠毒。”

说完之后，江之扬从宽袖中拿了张信纸出来递给了裴玠。

一打开信纸，裴玠就认出了刘璃的字迹，有些字已经被泪水晕染开，就是不知道是刘璃的泪还是江之扬的泪。

心中刘璃讲述了刘七宝的算计和逼迫，也说了她吞金而亡的决心。

裴玠捏着信的手松了有紧，紧了又松，不明白为什么刘璃能留书给江之扬却没有留给她，也痛恨刘七宝小小年纪这般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