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又说回张嬷嬷从卫国公府回去复命的当日，也在张氏面前将朱雀在玉兰厅中的话一字不落的叙述了一遍。

末了又道：“奴婢是和郡主前后脚进的玉兰厅。”

“听说奴婢在前头，裴嬷嬷就追了上来，然后就说了让奴婢在大厅中追问的那些话。”

说到这张嬷嬷还抬了抬头看了看张氏的神色，不知道有没有因为自己的行为惹主子不快或者给主子惹了麻烦。

张嬷嬷汇报这事儿的时候，裴元霜刚好回了娘家，其实也想想打探一下卫国公府上的事情，毕竟张氏和朱雀的关系在那里。

张氏听了张嬷嬷的话，沉默了很久后才嘴角含笑地说道：“这事儿恐怕没有外界传得那么简单，等着老爷回来了我问问老爷。”

“母亲还问什么父亲，我看这事儿就应该问九叔。”

“雀丫头的事情九叔该是最清楚的！”

因着是在自己的屋子，张氏倒没什么可担心的，可还是拉下了脸吓唬女儿道：“你都是出嫁的姑娘了，说话还没个遮拦。”

“这话在家里说说就算了，要是你也出去说，不用说你九叔饶不了你，就是父亲也饶不了你。”

裴元雪吐了吐舌头，道：“饶不了就饶不了，外面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雀丫头早晚会成为我的九婶婶，反正都是一家人！”

张氏拿小女儿没辙，道：“这些话你在家里说说也就算了，在外面，便是在你婆家也不能说，听到没有？！”

裴元雪回了家中便又像没出阁前的样子，撇了撇嘴道：“母亲也不用给九叔遮掩了，现在外头的人早已经把雀丫头看成咱家的人了。”

“说起来我还有点吃亏，明明比那丫头还年长上几岁，却因为小叔下了辈分，哎。”

张氏看女儿说得振振有词，表情还有那么几分认真，脸上刚才还严肃的表情有点绷不住了，指着裴元雪道：“你但凡有你姐姐几分懂事，我都不会给你操那么多的心。”

“人家雀丫头比你小又怎么了？！看看她办的事便是比那些大家大族中的掌事的媳妇都要果决、心思都要缜密！”

裴元雪眼睛眨了眨，有些恍然大悟地道：“母亲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你这性子先从能憋住话开始吧！”

另一边，平城郡王妃那日在宫中被朱雀揭露真面目之后就直接被徐坤送到了大理寺，连回一趟平城郡王府向丈夫严玘求情的机会都没有。

木已成舟，早已经没了往日体面的平城郡王妃陈瑶光倚坐在牢房的围栏之前，眼睛中没有一丝光亮，就像是一个活死人。

那日跟着陈瑶光先是去了卫国公府后又进宫的仆妇们也是倒了八辈子霉，全都被关进了。

他们很多人只是在慈安殿的大殿外，虽然也听到了一些动静却不知道事情的始末。

不过便是在卫国公府透露出来的信息，大家也都知道完了。

这王妃都被关进来了，她们还有什么指望呢？！

“王妃、王妃，想想办法吧？”

“是啊，是啊，您快找人给王爷递个消息吧。”

“是啊，奴婢们死就死了，您可不能死啊。”

耳边嗡嗡的声音让陈瑶光总算是有了些反应，可众人见她嘴角上挂的那抹笑就觉得心里毛毛的。

陈瑶光确实笑了，不是绝望的笑，而是觉悟，嗯，是悟了的笑。

这些蠢人，居然到现在还想着她所谓的夫君平城郡王会来救她，这不是可笑吗？！

那个人心里装着的除了死去的宋慈，就是那把高高在上的椅子。

别说救她，现下那个疯子应该是在家发疯吧？嗯，或许还想着怎么在大理寺定她的罪名之前弄死她。

至于那一对儿女，陈瑶光嘴角的冷笑更浓了。

儿子被周太后养成了她的陌路人，女儿则被她养成了一个自私自利的废人。

耳边嗡嗡的声音还没有停，陈瑶光闭上了眼睛，就这样吧，她是真的累了。

尽管平成郡王夫妇从凑到一起到现在一直形同陌路，但却都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平成郡王早在陈瑶光进了卫国公府后就有了不好的感觉，在那个女人入宫之前就知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陈瑶光杀害宋慈的事情还是曝光了。

平城郡王严玘的心情是复杂的。

他是很早之前就知道了是陈瑶光害死的宋慈，不，确切地说严玘是可以阻止陈瑶光还是宋慈的。

可严玘并没有，他眼睁睁地看着毕生最爱的女人越来越虚弱，直到死亡。

他心痛吗？当然心痛，但比起心痛，宋慈每次看朱蕴时充满爱意的目光和羞涩明媚的表情明晃晃地刺痛了他的双眼还有心，那就让她死吧。

他严玘得不到的女人还是死了的干净！

所以严玘虽然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陈瑶光的所作所为，却并没有阻止她就是爱而不得的心在作祟。

当然，严玘也知道陈瑶光为什么这么做。

呵，陈瑶光可不是因为爱他严玘，而是因为她这个小庶女一直爱着卫国公朱蕴。

那么明晃晃、赤裸裸的爱意，朱蕴和陈瑶光怎么会发现不了呢？真是一对彼此相爱不管别人死活的爱人啊，所以宋慈死的不冤枉。

早在陈瑶光动了害死宋慈的时候，她在严玘面前就是个死人了。

他是想在自己坐上大宝的时候赐死她的，或者和朱蕴一起，圆这个女人的梦，也算圆了他的梦

只不过平城郡王没想到陈瑶光没有死在他的手里，提前暴露了。

所以是谁让陈瑶光提前暴露的呢？

还有为什么非得是现在呢？现在真是他严玘搅弄风云，大事将成的时候！

陈瑶光的暴露无遗让天圣帝还有那一帮子总喜欢打嘴仗的文人的眼光聚集到了平城郡王府身上，这可太扎眼了。

严玘自恃聪明过人，可他知道兄长天圣帝也不差，不然就不会在大哥死了之后，坐上皇位的不是侄子，而是他的二哥了。

想到这儿，严玘的眼神更沉了，将一边和他一起偷偷回来的幕僚孙光看得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孙光跟了严玘这么多年，当然了解眼前这位郡王的脾气，越是沉默寡言事情就越大。

现下这眼神、这黑下来的脸色恐怕有的事情要提前了。

想到这里，孙光心中一时有点慌。

最近平城郡王府上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是不是鼓点有点密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