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转轮殿。

商葵浑身赤果，躺在一副盛满了鲜血的水晶棺中。

她双目紧闭，一头红发浸在血中，面如白纸，俨然就是一副尸体的模样。

唯一能证明她还活着的，似乎只有胸前的那个对穿的洞。

仔细看的话，能看见那洞口被破坏的肉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愈合。

永臣双手撑在棺盖上，隔着那透明的水晶盯着商葵。

他亦是面无血色。

“我知道你醒着，这点小伤，你还死不了。”

商葵却依旧一动不动，连气息都十分微弱。

永臣又道：“你这是活该知道么？若不是你生出了背叛的心思，你也不至于是这样的下场。”

为了不被仙界的人掌握商葵与魔界的关系，他下的手有多重，他心中有数。

他抱着命悬一线的商葵赶回魔界，希望能让梵魆暂时将心脏放回商葵的体内。

却遭到了梵魆的拒绝。

——“你确定要本君把心给她？”

当梵魆问出这句话时，永臣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他看穿了。

是啊，商葵在无心之时都能做出和魂器相约到白头的决定。

若是有了心……

只怕商葵就不再是现在的商葵了。

所以最终，他没有坚持这个建议，而是将商葵带回了转轮殿，用自己的血助商葵疗伤。

这水晶棺能锁住商葵身上的混沌之气，让她能恢复得更快。

但哪怕是这样千年难寻的珍宝，用在商葵身上，月余下来仍是收效甚微。

永臣每隔三日都要往水晶棺中放入新的血，这一个月下来也是整日里头晕目眩，多走两步路都喘。

思及此处，永臣忍不住又在肚子里骂道：个死没良心的，危急关头还不是要我救你，废物。

可不管永臣替商葵做了多少的事，同她说过多少的话，商葵始终是无反应。

永臣知道她是醒着的，却也没办法强迫她开口。

不过他忽然想到前两日收到的一个消息。

犹豫了片刻后，永臣将这个消息告知给了商葵。

公孙昂已经死了。

果然，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商葵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与棺外的永臣四目相接。

乍一看，那双眼睛依旧是毫无波澜。

但永臣看得出来，那眼底，分明有着一丝难以被人察觉的悔恨。

永臣愤怒的锤了一拳棺盖，怒道：“你这是怨我？那魂器的身体撑不住望云的仙气，必被反噬，又不是我杀的。”

商葵沉默良久，再次闭上了眼。

“我没有怨你，我是在怨我自己。”

“……”

商葵的声音因为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非常的低沉嘶哑，隔着水晶棺更是显得含糊不清。

但永臣还是听清了每一个字。

她淡淡地道：“我不该答应留在他身边。若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就不会把你引来，也不会逼得望云上了他的身。”

永臣微微一怔，随后轻蔑的笑道：“怎么？你内疚啊？”

许久，永臣都没有听到回答。

直到他以为商葵又不愿同自己说话时，他听到了答复。

“是，我内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