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行之伸手接住，侧身对着顾晚歌无奈地摇了摇头。

顾晚歌会意的绕过他，上前一步道：“北山叔叔，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男孩一脸的委屈加无辜。

曹北山：“……”

他用力的摁了下自己的眉心，将正欲出口的破口大骂竭尽全力的忍了回去。

“顾晚歌！”曹北山气的咬牙切齿，“你气你老子就算了！我得罪你了吗？跑到这里来气我，你是觉得我不敢揍你是吗！！”

顾晚歌不说话，只是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曹北山：“……”

曹北山：“你还委屈上了？”

“将军啊！小公子舟车劳顿的，你又这么凶他，他能不委屈吗？”魏行之仔细打量着摸了摸顾晚歌的脸，一脸的心疼，“瞧瞧！我家小公子这么好看的脸蛋，都给吓瘦了！”

曹北山摸住茶壶就扔了过去。

魏行之抬手接住，稳稳的放到一旁，脸上仍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将军啊！你这样真的会吓到小公子的！”

“我吓到他？”曹北山被这句话给气笑了，“他要是能被这么轻易的给吓到，还能出现在这里？”

“我知道你胆大妄为，但我没想到你居然能这么大胆！”曹北山气得直拍桌子，“顾晚歌！你难道是要翻天了不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你知道吕城是什么地方吗？京都城内的境况如此凶险，你父亲九死一生，你在这里添什么乱子？啊！他容奕又是什么人？你当真拎不清楚吗？”

“容奕是我的至交好友，这件事情，我心里很清楚！”

“你说什么？”曹北山这下真有了几分气性，手下一用力，桌子都给拍裂了。

门外传来许公公身旁侍卫的询问声，魏行之看着屋内这一大一小互相对峙的情形，叹了口气隔着门应付道：“没什么！将军力气用大了些，不小心拍坏了张桌子，不妨事。”

敷衍了几句将门外的侍卫赶走，他回身道：“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做什么这么剑拔弩张的？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吗？”

“你还有脸说这种话！”曹北山现在一听魏行之说话就火大，指着他骂道，“要不是你这个破事篓子，事情能成现在这样？还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我看你是太久没事做，皮痒了是吧！这要是放在以前打仗的时候，你私自放人混入队伍，被发现有十个头都不够砍的！！”

魏行之自知此事理亏，不敢辩驳，只是摸了摸鼻尖，讪讪的看向顾晚歌。

曹北山也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向顾晚歌，指着男孩骂道：“你也是！你还吃里扒外，私通敌军，罪加一等！”

顾晚歌闻言，一脸的不服气：“我才没有私通敌军，容奕他是我的朋友，才不是敌人！”

“他不是敌人？”曹北山，“他的外公张国相，手下的人杀死了我多少个兄弟？还有你爹手底下的人，死了多少你知晓吗？云枫书院放火差点儿烧死你，也是张国相的手笔！京都城内因为叛乱而死掉的无辜人，你知道有多少吗？”

“这些跟容奕有什么关系！”顾晚歌道，“又不是他做的。”

“天真！”曹北山呵斥道，“张正竹做这些，还不是为了让他尽快登上皇位，难道就因为他不知情，那些死去的人便与他毫无关系了吗？”

“北山叔叔！”顾晚歌道，“容奕他才十岁，就算他知情，他又能做什么？”

“……”

“既然作乱的人已经付出了代价，为什么还要去苛责活下来的人呢？”

“天真！！”

担心声音太大被别人注意到，曹北山压低了声音。

“小子！你觉得若是张国相真的叛乱成功了，他让容奕下令杀你，你以为自己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说这些吗？”曹北山冷笑道，“你觉得那些来袭的敌军，会因为你只是一个稚子就觉得你无辜吗？还是你认为只要无辜，敌人就会放过你？他要是真的肯放过你，云枫书院那一遭，你怎么可能还会身处危险之中？”

“我心里清楚，那不是容奕的错，若是他在的话，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天真！愚蠢！！”曹北山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一脸执拗的顾晚歌，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你是跟那个废物太子呆的太久，脑袋也变傻了吗？”

“将军啊！”魏行之忍不住的插嘴道，“小公子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你跟一个小孩儿争论什么？

“什么小孩子！你忘了我们第一次在离城见到他时，他有多聪明？”曹北山道，“怎么如今在京都呆了几年，人反而还越来越傻了呢？”

那时候顾晚歌才五岁，别的小孩儿可能连话都不怎么能说清楚的年纪，她却能把事情分析的条理清楚，对他们这些突然闯入自己家门行径粗鲁又有些凶神恶煞的军汉们毫不畏惧。

这样一个聪明、漂亮且勇敢的小孩子，谁能不喜爱？

怎么到了现在，居然连混入押送流放的队伍这种蠢事都能做的出来了？

而且……

“看你这副不服气的样子，”曹北山生气道，“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没有错啊！”

“我知道我有错。”顾晚歌抬眸，神色坚定的直视着曹北山的目光，她认真的道，“但我不后悔，士为知己者死，容奕他在京都的时候一直保护我，甚至到了自己被流放的时候，还想着我的安危，安抚我不要冲动，而我既然知晓了此事，又怎么能置之不理，真的做那种无情无义之人，弃他于不顾！”

曹北山：“……”

他默了半晌，有些复杂的看着顾晚歌：“没想到，你跟容奕，关系居然是真的如此好。”连士为知己者死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可见他对那个废物太子，当真是真心实意的。

看着面前男孩坚定的目色，不知怎的，他那股火气就莫名的消了下去。

“顾晚歌，你可知道……”曹北山道，“你的父亲，亲手杀死了他的外公。……你们之间，真的能毫无芥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