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伽米尔。

甚至，与伽米尔还有过交集。

身为圣殿骑士，他对伽米尔的过往十分清楚，自然知道他身上从小到大发生的事情，也知道他身上血族血脉的真相。

说喜欢，以赛亚觉得自己并不喜欢他，说怨恨，却又好像算不得怨恨。

他是一个爱恨分明的人，伽米尔又是圣子。

种种原因之下，他对他的感官是有些复杂的。

但伽米尔常年在他的眼皮底下，似乎也没有做过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反倒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圣子。

去贫民窟布施，治疗贱民，拯救受伤的魔兽，一视同仁任何阶层的人，在以赛亚看来，他比教皇更加像是一个悲天悯人的圣者。

但他也知道他身上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只是从未细想。

所以教皇所说究竟是真是假？

伽米尔难道真的和血族暗中勾结，所以那些刺客才会在接近深红之土的时候全都立即死亡？

以赛亚眉心紧蹙。

突然想起来，那日前来想要杀了他的神秘血族。

那人招式灵敏，杀伤力极大，他亦有些轻敌，于是差点被那个血族斩下头颅。

他始终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那个血族会来刺杀他，之后不久便听闻有人似乎暗中在调查伽米尔和教会之间的关系。

事情难道就那么巧，全都碰到了一块？

以赛亚思考着应该怎么回答，却听见教皇缓慢的说：“……你妹妹的踪迹已经出现，以赛亚，如果你做得到，我也能完成我的承诺。”

“你难道就不想见见你妹妹？”

教皇深知以赛亚的软肋。

以赛亚小时候全家几乎都被血族杀死，那日，他因为去教廷初次任职而躲过一劫，回家的时候却看见尸横遍野，全家人都以一种血液被吸干的状态暴毙。

唯一存活的就是他，还有他那个在当天便失踪了的妹妹。

这些年，以赛亚去了很多地方找她，却次次都失望而归。

时间久了，连他踪迹都觉得，妹妹可能凶多吉少，即便在那日活了下来，也很有可能在别的地方香消玉殒。

于是乍然听见教皇说找到了妹妹的踪迹，以赛亚是有些不信的。

他脸上带着些看见希望的欢喜和担忧，直言道：“圣父所言为真？以圣子伽米尔的实力，我与他胜负难分，如果这个消息并不足以让我拼命……”

“我想我也有拒绝的权力。”

教皇手上微微一动，一枚鸡心项链“叮当”一声落到以赛亚的脚边。

以赛亚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了过去。

他抖着手从地上把那条项链拿到了手中。

这是一条黄金打造的项链，鸡心的吊坠可以分成两半，其中一面上写着他妹妹“玛格丽特”的名字，另一面用魔法绘画记录着她年幼的容貌。

这条项链是妹妹三岁时，父亲和母亲专门花高价订做的。

以赛亚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

他眼眶微红，大手紧紧抓着那条项链，不可置信的看着教皇，声音已经不复最初的沉稳：“我定竭尽全力完成圣父的嘱托，也请圣父……莫要食言。”

“以赛亚，我一向说到做到。”教皇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诱惑，“你如果真的能提着伽米尔的头献给我，我必然让你得偿所愿。”

*

女王从棺材中醒来。

她习以为常的把自己的犬齿从伽米尔的脖子上收回来，转身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从棺材中爬了起来。

伽米尔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也睁开了眼睛。

察觉到女王已经不在身边，他也从棺材中站了起来。

女王看着窗外昏黄的天空，似乎有些心事。

伽米尔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冲着女王轻声说：“王不饿吗？”

苏晚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回头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什么？”

“王今天没有吸食我的鲜血，”伽米尔似乎有些执着于这个问题，脸上的表情有些认真，“为什么？是因为我的血不好喝，女王喝腻了吗？”

苏晚皱了皱眉：“不是。”

“那为什么……女王今日没有享用我？”大概是因为马上便要走了，伽米尔觉得自己突然察觉到了一丝危机。

如果他不在女王的身边，每天献上鲜血的人会是谁？

每天充当暖水袋的人又会是谁？

女王身边那么多的崇拜者，少了一个他，立马有千千万万个他自愿为女王献上一切，乃至自己的生命。

莱恩便是其中最为虎视眈眈的一个。

他一方面想要逃离女王，让自己彻底脱离被女王迷惑所有心神的状态，却又想要女王始终记得他。

伽米尔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明明女王不吸食他的血液，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但他却隐隐感到了威胁和后怕。

以至于……竟真心实意的想要献上自己的血液，让女王无法忘记他。

苏晚勾了勾唇角：“我以为……人类不会愿意被人吸食鲜血。”

“吾王不同，”伽米尔说着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的话，“为了吾王，纵然血液流尽又有何不可？”

苏晚走到他身边，看着他高高的个子眼神闪了闪。

“既然你都这般说了，我若是不吃两口，是不是对不起你的忠诚？”

伽米尔低着头抿着唇。

苏晚眼神落在他的手腕上：“手伸出来。”

伽米尔似乎知道女王这次想要玩儿点不一样的，老实又乖巧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苏晚一点也不客气。

一双血眸紧紧地盯着伽米尔的眼睛，看见他眼中的挣扎和颤动后，缓缓地把自己的犬齿扎进了血管之中。

她眼神赤裸的看着伽米尔金色的双眸，一边吸血一边舔舐。

感受着手腕上越来越快的脉搏，察觉到血液越来越甜美。

圣子大人……倒真是越发秀色可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