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阳满脑子问号。

贺天军的遗嘱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他的遗嘱不都是经家庭律师整理后都公布了？

段来队长顿了顿：“他跟我说过，他给你留了一份专属于你的遗嘱。”

“我没有收到！”陆阳惊讶地表示。

“应该很快就会收到。”

听段来队长笃定的语气，这份遗嘱贺天军早就跟他说过了。

陆阳十分好奇：“这份遗嘱里写了什么内容？”

段来望向远处：“关于你的任务，关于你的未来。”

陆阳傻呵呵地笑道：“我的未来怎么会和贺天军扯上关系？任务一结束，我就回中队了。”

“其实，”段来的语气突然沉重起来，“陆阳，我要跟你说的这件事，我和贺天军隐瞒了你。”

“到底是什么事情？听你们的话，好像对我很不利。”陆阳感觉到队长的话很沉重，笑容慢慢消失。

段来点点头，语气里带着很明显的愧疚：“你这次的任务，很有可能是长期的。”

“我知道是长期的，没有达成目标就不能回去嘛。”

“我说的长期，不是那个意思......”段来队长低下头看着地面。

“那是什么意思？”陆阳心头猛地涌上一股难以描述的不安感。

“也就是说，你再也回不了幽灵中队了......”

陆阳猛地站了起来，身体剧烈晃动了一下。

他呆呆在原地站定，眼前的一切似乎都不真实起来。

他露出傻傻的笑：“队长，你别开玩笑，我一个军人，不回部队我要回哪里？”

段来队长脸色苍白：“其实，接这个任务之前，医院已经给你做过检查，你的身体在狙击枪的重创下损伤严重，已经不具备特战队员的身体要求了......”

陆阳继续真诚地傻笑着：“队长，我的体能没有问题的，我从接了任务开始就一直在做着体能训练，后面还加练了散打。我比以前更强了！”

“陆阳，我们都要面对现实。你的体检报告不会骗人的。你是不是时不时会感觉到头晕目眩？”

陆阳想摇头否认，但是他知道段来队长说对了。

他的眩晕来得完全无法预料，也无法控制。

“你在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给出结论。除了那一枪，你在平吉利国吸入的实验室气体也对神经系统产生了伤害。”

“上面的领导很慎重，联系多家医院评估过你的伤情，都判断是永久性损伤。大家一致的意见是如果你回部队的话，将会转入文职岗位.....”

“文职......”这些话太过于震撼性，陆阳只剩下意识地重复着一些字眼。

“我很早就想跟你说这个事情，但是又怕你接受不了......”

陆阳猛一醒，急急打断道：“队长，你要相信我，我的身体，我是最清楚的！起码，你们要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

“这样子，你们随便从幽灵中队中抽一个队员，不论是谁都行。任何一个队员可以达到的运动量，我都可以完全一模一样地完成。”

段来很无奈地不断摇头。

“陆阳，我为你争取过，但组织上面下达了正式的命令。我知道以你的脾气没办法接受文职工作。所以贺天军向我指定要你的时候，我知道这是个契机......这个任务强度可控，对你来说是个可进可退的选择。”

“可进可退？”陆阳脸上露出十分难看的苦笑。

“高层领导说，在这里你一样可以立功，一样可以证明自己......”

话还没说完，陆阳已经将拳头重重地砸向一旁的树干。

“咚”的一声巨响，碗口粗的树瑟瑟抖动着，树上簌簌落下无数的叶子。

“证明什么？证明士兵躲在大后方也可以领勋章？”

段来队长心中的痛苦并不比他少几分：“我知道怎么安慰你都没用......”

“我要的也不是安慰......”

“陆阳，你冷静一些。你来之前，我和贺天军谈过你的身体情况，大家怕你知道实情后抗拒这个任务，所以才暂时没有告诉你实情。我们都想着让你在任务中先适应看看......”

“怎么适应？我是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战士，我适应的是真实的战场，而不是这种心机斗争！”

“这里不单单有心机斗争......而且，你现在做得很好！贺天军都觉得你很聪明，你有非常大的潜力！”

“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表现得差劲一些被退回！我太傻了！”陆阳绝望地自嘲着。

“陆阳，让你接这个任务，大家是真的想帮你！明知道你的身体已经不能适应现代战争的要求，还把你扔到战场上去送死，你觉得我们做得到吗？”

陆阳面如死灰：“把一个习惯了战场上一切的士兵扔到这里，跟死也没什么两样了。”

沉默。不断的沉默。

段来站起了身：“我料到你的反应不可能平静。士兵，我命令你，如果无法理解，那就先执行吧！让时间来证明这一切。”

陆阳瘫坐着，到最后脑子开始有些知觉的时候，段来已经不知道离开了多久。

他望向茫茫的郊外，荒草丛生，杂乱无章。

这一刻，他有种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赶出了家的孩子。

其实，从前他就是孤儿，有了军队之后才有了家。

没想到自己现在都29岁了，还要再次被赶出家门去流浪。

想起自己十年来流的血和汗，陆阳有愧！

说好用血肉筑起拱卫国家的长城，他这块砖有瑕疵了！

想到那些牺牲了的战友们，陆阳有愧！

说好自己以后要为他们报仇雪恨，自己或许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

他一人呆坐了许久，最后才记起今天自己就请了半天假。

陆阳强撑着站了起来，然后一路如失了魂一般，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大别墅。

走进客厅，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很不顺眼。

连原本在他心中如女神一般的麦洛冰，现在看起来好像也就那样普普通通。

贺天军的葬礼办完之后，麦洛冰的状态就一直很不好。

陆阳这几天时不时就看到她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今天，又一次地，他看到麦洛冰蜷成了一团，无力地窝在沙发里。

看样子，她今天又是请假，没有到公司去上班。

陆阳急了。他心里非常的焦虑。

内忧，外患，仿佛是一道道催命符，让他瞬间气急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