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烨记得清楚，毕竟喜欢两宋历史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岳飞，而知道岳飞的人，又怎么不知道风波亭，又怎么不知道岳飞墓前一跪千年的四个人像！

留下一句，“人从宋后羞名桧,我到坟前愧姓秦”的秦桧；

以及在秦桧纠结于岳飞处理的时候，说出“捉虎易,放虎难也！”的王氏，放虎归山的成语就是这么来的，所以王烨家乡王氏的石像，胸部都被摸平了~

莫名的思绪有些发散。

摇了摇头，把注意力放在那一桌几个年轻人上，本以为都会是历史名人，仔细听了，才发现就这么一个历史上留了名的。

或许是人以群分吧，这几个也不是正直君子，就看这满口黄腔就知道了～

这高中举人，虽说很厉害，但是也不至于太厉害，凡应科目经有司贡举者，都为举人,到底是比进士科的进士稍微弱点，而且前几年蔡京主持的教育改革，也就是“崇宁兴学”，更让这举人的含金量有了一丢丢的缩水。

所以一阵观察下来，除了万俟卨，这几人多为富家子弟，基本都是膏粱子弟，碌碌之辈。

所以这厮来这，是为了蹭吃喝的吧，王烨暗暗腹诽。

无论如何，能青史留名的都是能人，做清官难，能做奸臣的也要有本事才行，就这一会，已经能看出来一些门道来了，就这能说会道，察言观色，让人如沐春风的本事，最起码自己是没有的。

王烨正自暗戳戳的听人家隐私，舞台上就有伶人上台开始了表演~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 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词是大名鼎鼎的柳永的词，唱的抑扬顿挫的，声音清丽，还算好听，只是王烨是听惯了流行音乐的，对这种艺术的欣赏能力有限。

“奴家唱的比她好听呢~”

王烨回头，这伺候人的小姑娘开口说道，有些不服气。

“这人不是李师师吧。”王烨说道，隔着帘子，只能大约看到身形婀娜，长相也有个八九分姿色，但是应该不至于千古留名那种。

“自然不是，这姐姐是暖场的，唱的也是几十年前的旧词了，李行首现在轻易不登台的~”小姑娘说道。

“嗯，小姑娘你多大了？”

“十二了呢。”小姑娘的声音有些惆怅、眼神中透着渴望和小心翼翼。

这个意思王烨大概是懂的，青楼女子梳拢的年龄大概也就是十三四岁，是的，就是十三四岁，刚刚成人的时候，也有所谓清倌人，就是所谓卖艺不卖身的那种。

这倒是真的有，话说青楼老鸨不是开善堂，为什么会允许她们出淤泥而不染？

因为更大的利益，总有清倌人被人看上，然后梳拢了，所谓梳拢，也就是清倌人第一次接客，价格很高，甚至还会有婚礼；

之后要么变成卖艺也卖身的红馆人，要么就是被人一次性买断到家里，脱离苦海，但是无论哪一种，青楼都有的赚。

不然呢，像李师师这种，自小花大价钱培养出来的，琴棋书画、读书识字、唱曲跳舞的，不就是为了挣钱吗？培养百十个清倌人，有一个出了名就赚大了。而且不出名的梳拢的时候，也能回本，所以这青楼是真的暴利行业。

收回思绪，王烨问道，“你模样也不差，又说唱曲唱的好，为什么潘楼没有捧你，还让你做这使女做的活计？”

青楼从业人员也是三六九等的，眼前这小姑娘有些奇怪。

“因为我不认命！”小姑娘脱口而出，掷地有声！

王烨一愣。

“哈哈，好！好个不认命！”王烨笑道，难得遇到这么有趣的小姑娘啊！

“官人愿意帮我赎身吗？”小姑娘很直接，开口说道，手中的手绢都要被扯烂了。

“这话跟很多人说过？”王烨冷静了下来，微笑说道，总感觉自己被套路了。

“没有，只跟您说过！”小姑娘连忙解释道，下一句是不是问为什么选择您？

然后我再把小官人夸一下，您心地善良，与众不同，这事应该差不多也就成了，加油，赵元奴，你可以的！

“哦~”

王烨转过头，继续听曲，终于唱了新曲，王烨没听过的，既然没听过，最起码不是千古流传的名篇，按照王烨有限的文学素养判断，大概也就是一般般~

赵元奴从希冀再到失落，险些落下泪来。

“别哭了，给你赎身要多少钱？”王烨觉得还是不逗这个小姑娘了。

“六百贯就够了，我自己还攒的有一些钱。”赵元奴顾不得哭了，连忙说道，生怕对方嫌弃太多，把自己所有的私房钱都说出来了。

“现在要怎么做？”王烨问道，以前就在书上看过赎身的，现实中还是第一次，所以这业务就不是很熟练。

“我去跟妈妈说就可以，我们有文书的，文书上赎身钱写的清楚，定不会有麻烦的。”

“那你去跟她说吧。”

“谢谢官人谢谢官人~”

“不用客气，去吧~”

书中总是把青楼女子写的太过美好，宛如后世明星一般，却忘了，这世上的女子，终归是凄苦的多些，幸福的少，何况是这青楼女子，终归大多是凄惨结尾。

如果记得不错，就是大名鼎鼎的李师师，也是在靖康野史中被收没了所有家财，然后就没了下场，后世还有把她塑造成贞洁烈女的，雾里看花，看不真切，反正大势之下结果肯定不会很好就是了。

这青楼女子十三四岁被梳拢的多，这在后世就是很刑的未成年！但大宋这就是可以婚配的年龄，甚至很多权贵士大夫都好这一口，宋朝法律把12岁以下定义为幼童，这个年龄之下是受法律保护的，但是十三四就不是了欢，总认为刚来月事的女孩最合适孕育孩子，所以才早婚成风。

完全搞偏了啊！

这种世人皆醉我独行的感觉并不是让人觉得高人一等，反而会很难受~

王烨喝了杯酒，慢慢改吧~

“以文治武，乃是太祖国策，岂容尔等置喙！”突然的高声争吵让王烨回了神。

怎么又突然的讨论起了文武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