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耀成坐在一辆黑色轿车里，明景传接了一个电话，这会他正靠在树边，已经抽了两根烟，他在思索着什么事。

“诶，云绛！”明景传头也不回叫道。

“是。”云绛走上来应声道。云绛是明景传捡的，当时他11岁，明景传17岁，他是个孤儿，饿得半死不活，跑到酒店里偷人家的剩菜剩饭被发现，弄了个鼻青脸肿，那时的明景传坐在贵宾座上，身边两个彪形大汉，他就那样毫无坐姿可言地嵌在暖和的大沙发里，大喝一声，保安立刻就把他带到了明景传跟前。

明景传对他不错，又是吃又是喝的把他喂了个饱，明景传问他愿不愿意为自己做事，但说不定会要命，云绛一想，每天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不如搏一搏，于是他便死心塌地的跟着明景传了。

明景传拉了拉他的大衣，把自己裹了个严实，颇显猥琐之感。第三根烟抽到一半，他把烟扔到地上踩灭了。

“走吧！老头子应该在别墅吧！”

云绛一声不吭，为他拉开车门。

许耀成没能回去给许薇子过生日，明景传拉着他在会所吃喝了一晚上，虽然他没吃多少，但是明景传的话是没少听，感觉没错的话，明景传还挺喜欢他这个弟弟？

圣诞节的清晨下起了雪，他们的车正驶在山间公路上，后面拖出了两条长长的车轮印。

那是一座盖在郊区半山腰的小别墅，老头子身体不好，常到这来呼吸新鲜空气养病。

管家泰盛拿着一个文件夹走进房间，老爷正在藤椅上闭目养神，他走过去说：“已经通知大少爷了，这是许耀成的个人资料。”

泰盛将文件夹放到小桌上，老头子缓缓伸出手去翻开了第一页，混浊的目光直盯着许耀成的照片，长的极像某人！再看了看他的出生年月。

“和那天……是同一天呢！”老头子感慨道，他又想起了全示岚进产房前说的深深印在他记忆里的那句话——这个孩子，要是有一滴你的血，我就亲手杀了他！

他将文件夹合上，露出狡诈又得意的笑。他朝窗外看了看，这小子，来的倒挺快。

明景传的车子停在离别墅不远的地方，从别墅里俯视可以看到。

“自己上去别墅里面，完事了下来，我在这里等你。”明景传说。

别墅不大却足显品味，许耀成心里非常平静，他知道迟早要面对，逃不掉。他在雪地里踏出脚印，稳步进了别墅。

别墅的装修很氪金，他眼前的名画换了一幅又一幅，有些赝品也是名家临摹，这些文艺东西出现在一个靠拳头吃饭的黑社会老大的私人别墅里，真是讽刺。许耀成摇摇头继续走。

没有为他带路，但是不一会他就找到了明裴安的位置。

已是花甲的明裴安注视着他，眼神里威严、审视，夹杂着一丝奇怪的亲切。明裴安突然笑了起来，得意洋洋、狡诈！

“你叫许耀成，姓许？”明裴安问，就像是很久不见的亲人一般。

“曾经姓全。”许耀成答，他语气中有些清冷，他猜得到眼前这人是谁，是他血缘上的父亲，明家的老大，亦是逼死了他母亲的人。

“但从未姓过明。”许耀成表明态度，明裴安反倒狂妄地笑起来：“真像她啊！”

老人抬起手指了指许耀成的身后，说：“那是你妹妹。”

许耀成扭头，心中一惊，天呐！

“玥零？！”许耀成不禁呼出她的名字。

玥零诚恳一笑，淡到差点让人看不出来，皮肤白皙的像月光，头发披肩，她端着一碗药走近明裴安，将药小心递给明裴安，说：“在学生会见过了呢，爸爸。”

“我希望小玥读书不受她名字的干扰，所以暂时给她换了一个名字。”明裴安喝下药，好像是在跟许耀成说话，就像一个老父亲正常的跟儿女讲话一样，并没有在意许耀成这个初次见到父亲的儿子到底适不适应。

“我希望你今后能够多回家吃饭，如果你还是要继续躲下去的话……”明裴安眼里的狡诈更甚，“对你所谓的姐姐，许薇子可能不太好，我听说她应该是心脏有问题吧？”

许耀成攥紧了拳头：“只是这个条件的话我可以做到。”

许耀成累极了，他不晓得自己的人生为什么会这么糟糕，根本就无法掌控，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明景传送回家的，只觉得脚下有些飘，满脑子都是他这辈子完了，还要连累许薇子。

明景传降下车窗，吃着薯片，看着许耀成有些落魄的上楼背影，问：“云绛，当黑社会老大的儿子就这么让人厌恶吗？”

“因人而异吧，像你就不那么在意不是吗？”云绛中肯的回答从前面驾驶室飘来，明景传没所谓的笑了笑。

许耀成听到明景传的车已经开走，他掏出钥匙开门进家。

沙发上坐着一位不速之客——朴佑臣，许薇子给他倒了茶。许耀成心里咒骂了一声，这事怎么就没完了呢？

“我好像跟星选会不熟。”许耀成没好气地说。他从暖壶里倒出热水，兑了温水洗了把脸，根本没心思理朴佑臣。

“会熟的。”朴佑臣说，“看你这样子似乎不准备去晚上的圣诞化妆舞会了？”

“没空。”许耀成说。

“建议你还是去一下。”朴佑臣的视线跟着许耀成移动，“如果昨天晚上你的体验很糟糕，那今天晚上你一定会惊喜的。”

“你知道我昨晚上去哪了？”许耀成惊愕地回头看朴佑臣。

“我连你跟谁去的，去的哪，昨晚上在哪喝了酒，今早又去了哪都知道。”朴佑臣笑着说，不等许耀成再说什么，他推了推桌上的礼盒起身道：“这是你今晚的礼服，赪色2212房间。”

说完，朴佑臣便离开了。

“你去吗？”许薇子担心地问道。

“去，怎么不去？现在的情势光躲是没办法了。”许耀成说。

他疲惫地睡了一个白天，直到出门前，云绛又给他送来了一个信封。他拆开信封，里面放着一张黑卡，一个字条，上面不怎么有形的字写着：给弟弟的见面礼。

许耀成方才发现云绛已经走了，赶忙追到门口，之间明景传依然是窝在车里的模样，吃着薯片，他摆了摆手臂：“需要什么就卖，别太寒颤了！”话毕，车便开走了。

许耀成无奈，只得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