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解语宸来到吴协房间坐下。

“你想从那里开始知道？”

吴协看着自己对面的发小，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触。小花的年龄比自己还要小一岁，但他却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九门秘辛。

想到自己如今和他面对面坐下聊天的前提，难以想象，当初小花一个年幼的孩子是如何撑起解家那么大的一个家族。

“怎么了？今天下午和张祈灵说解决汪家计划的时候，我看你一直想问他什么。现在我来告诉你，你怎么反而不问了？”解语宸轻笑一声，笑容格外柔和，贴心的等吴协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

“小花——”

“嗯？”

吴协想问一下他这么多年难不难，但是却又觉得自己这样问的有些假情假意，仿佛在炫耀一样。毕竟一直照顾自己的是三叔本该在他身边照顾他的解琏还。

“我，三叔他……”

“你三叔没有和我联系过，我也不清楚他的消息，对于他现在的情况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解语宸说道。

“不，不是——”他不是想问他这个。

解语宸沉默了一会儿，盯着吴协的表情，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笑道：“吴协，你还是这么好懂可不行。之后我们要面对的是汪家，你这样要怎么参与计划？虽然有张家人在暗处帮助我们，但以你现在这样的状态可不行。”

“小花，我知道，我只是有些，对不起你。”吴协认真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小花，年幼时第一次见到小花，他漂亮的像个姑娘，就连跟在他身侧清秀可爱的霍绣绣都被他衬的黯然失色。

也正是这样看着娇弱的小花，在解九爷身故后当上了家主，后来解家在他的手下日益繁荣。也正是因为这样，解家被渗透的最为严重，这次计划一旦实施，解家就要没了。

“你不必担心我，我会安排好自己的一切。而且。”解语宸转头看向吴协，语气严肃认真的说道：“你三叔他们已经替我们走了很多步了，这最后一步我们不能停下。哪怕从此以后我不再是解家家主。”

“谋大事者，首重格局，再谈己身。我失去那些身外之物，汪家从此消失。我认为，是我赚了。”解语宸一字一句说的十分清楚。

见吴协一脸的苦大愁深，不解道：“你是还有什么顾虑？”

吴协怔怔的问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九门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吴协，对于年代悠久的家族来说，传承的难度远大于生存；但对于后起家族来说生存却重于传承。在张大佛爷带领九门的时期中，张家是前者，九门是后者。”

“当时的九门为了能在那个年代生存下来，触犯了道上的规律，本就摇摇欲坠的家族从那时便断了传承。至于张家，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多少。”解语宸说完平静的注视着吴协让他消化。

片刻，吴协问道：“那当时九门究竟做了什么？”

“我爷爷告诉我，当初那场颠覆九门的活动其实并非张祈灵发起的，而是当时九门协会的张会长张岂山。”解语宸直接丢出了一个重击。

“是我爷爷笔记里写的那场九门死伤无数的倒斗行动吗？”吴协大吃一惊，“但是，为什么很多人都说是……”

“是张家族长？”解语宸摇头，“不是他，你仔细想想，四姑娘山的钥匙是用来做什么的。”

吴协觉得自己头上像是被批了一道惊雷，只觉人都要麻了。是他们被蒙蔽了双眼，张家人回自己家为什么要别人的帮助？他们自己就是活地图活钥匙，只有外人进入张家才需要大费周章的找钥匙！

“你不是一直想问，张祈灵为什么要进入青铜门吗？”

“那是因为这本就是他身为张家族长的责任，当初张大佛爷找到他和他谈了一笔交易，张家开的条件就是九门和张家人一起守护青铜门里的秘密，每十年轮一次。”

吴协明白，当时的张家刚刚分裂没有多余的人手和精力去独自守护青铜门。但是，“但是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我们还有这样一个任务在身上？我爷爷和我三叔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因为九门失约了。”解语宸哑着声音说道：“不仅失约，还闭目无视张岂山后面的行动。”

——

吴协听完解语宸说的话，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那这次本该是谁去？”

“吴家。”

“我？”……“那我——”

解语宸拉住吴协的手腕，说道：“已经太迟了，吴协，我，你，如今的九门没一个人，我们谁都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再代替九门去张祈灵面前重提这件事情。”

“可是——”

“现在，重要的是将汪家除去。至于其他的，我们已经没有机会再做什么了。”

吴协低头，他看不清楚小花的神色，但他能感觉到他此时并不平静，就像他一样心中满是慌乱和愧疚感，尤其是那个受害者就在他们身边。

“为什么这么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因为我很早之前问过方灼。”

“他告诉我，张祈灵从未憎恨过任何人。对给予他一生苦难的张家如此，对背信弃义失约的九门亦是如此。在他身上这些远没有他要做的事和要保护陪伴的人重要。张祈灵曾亲口告诉我，不知者无罪。”解语宸放下手，两手相握紧紧的抓住自己。

这个世界什么事情最让人无力，莫过于你知道自己亏欠别人良多，却无从弥补过失的悲哀。因为那个人甚至不曾想过要从你这里拿走些什么。

吴协拖着自己沉重的脚步坐回去，他明白了。

这件事情的受害者是张祈灵，若是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可能早就死了。因为是他所以才有能力活了下来，因为是他，才让人清晰的明白，错事做完了才想着去弥补过失的心理是多么的可笑。

这个世界真的有霍仙姑说的报应吗？他没有看到，自己这三年的经历让他知道了很多从前不知道的事情，霍仙姑说九门如今的局面是报应，他觉得不是的。

如今九门的情形完全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一切都是他们自己当初种下的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