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了凌晨四点。

正月里的天总是亮得晚，只是今夜连月亮也不曾露头，遮蔽在乌云之中。

又或是……淹没在那乌黑的能量光柱之中。

界帘之外，夜晚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的犬吠。

但是界帘之内，阴风怒号，黑烟漫天，看上去就像是什么反派的大本营。

当然也确实是这样。

废墟之外，界帘覆盖的范围再度扩张，将银行大楼周围的几个路口都囊括了进来，分别支起了几顶帐篷。

银行大楼周围的八个方位，分别集合了一些749局的成员。

他们松散地站着，乍一眼看过去似是没什么章法，但细细端详便能够知道，当有意外来临，每个人都能以最快地速度找到队伍中自己的位置。

地阶层次的成员作为小队队长，搭配着玄阶、乃至刚刚踏入黄阶的神语者或修行者，足足有上百号人——这便是749局在东途市近八成的战力。

没错，整座城市八成的战力在短短一个小时之内便集中到了这里。

嗯，要打仗了。

魏广放下望远镜，叹了口气。

上百号人听上去挺多，但面对着那乌黑光柱的边缘那不时涌动的一道道黑影，那是一只又一只的厉鬼，依然是落了下乘——那密密麻麻的黑影，少说也有三五百，多出两倍有余。

“黑影”发出低声的嘶吼，但即便是低声，上百的数量叠加起来也煞是瘆人——鬼潮仍在继续！

自那乌光之中，每隔五分钟就会从乌光之中涌出一批厉鬼，每15分钟的鬼潮越来越疯狂，并且数量已经快要到达上千之数。

并且如今的鬼潮之中，已经开始有A序列的厉鬼存在了！

而那乌光之中，像是有什么兵工厂，可以源源不断地产出——那是鬼潮的来源。

当前进入到那乌光之中的，只有常空一个人！

他所携带的几个卫星探测设备，也在不久之前彻底失去了信号。

749局又成了“瞎子”。

只是当前，他们有更重要的任务。

“报告。”甄大雷的声音出现在魏广身后。

“讲。”

甄大雷平复了一下喘息：“我联系了本省其他市分局的同志，其中最快的泰山市，也需要2个小时才能赶到，临海市和晋安市要3小时。”

“好。”

魏广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他打开无线电的公共频段，“两个小时，同志们，我们无论如何要坚持两个小时。”

“界帘外面就是东途市的市中心居民区，所以我们要守住！一只厉鬼也不能放出去！”

“保证完成任务！”八个小队的队长齐声回复。

正南方向的小队，直冲着原本银行市行的大门，也是目前为止黑影聚集最多的地方。战斗一旦打响，这里便是首当其冲的正面主战场！

徐万里静静地收拾着装备，这次的武器统一由沪州研发部进行了统一升级，在常一念的帮助下，不管是神灵手柄还是热武器，都刻上了银色缚灵纹的道纹符箓，在击中厉鬼或者叛神要害之后，便会直接将其灵体吸收，封印到武器之中。

外表看来，便是被打成光点爆炸开来。

徐万里抬起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佳人：“害怕吗，婉婉？”

周婉婉依旧是一头飒爽的短发，闻言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看向徐万里，浅笑道：“弟弟，我击毙第一个毒贩的时候，你大概还在中考。”

咔嚓。

手枪上膛，周婉婉转过身去，将它放到绑在大腿上的枪套中：“打起来的时候跟紧我，我罩你。”

徐万里哑然失笑，明明是个酷姐，在自己眼中却怎么看怎么可爱，又收拾了一分钟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忍不住伸手摸摸周婉婉的头。

“我也会保护你的。”

周婉婉俏脸一红，似是觉得失了身为姐姐的风范，刚想再说点儿什么，却被远处那乌光之中的嘶吼声打断。

耳机中也同时传来了声音。

“同志们，还记得我们正式入队那天的誓词吗？”

魏广在正东方的队伍，此刻一身黑衣作战服，已然是全副武装。他仰头看着那冲天的乌光巨柱，面对那越来越大的唳鸣，毫无惧色，“如果有一天，天灾终临华夏……”

周婉婉和徐万里对视一眼，站直了身子。

“749局全体作战人员，将随时准备着为了祖国和人民，牺牲一切！”

他们的声音不大，却震天撼地！

轰隆隆！

“吼吼吼——”

随着乌黑光柱之中响起一声雷，从上方俯瞰，像是一朵烟花骤然炸响——那原本汇聚在一起的一道道黑影陡然向四面八方扩散，向着界帘发起冲锋。

一场不属于人类的战争，开始了。

但挡在前面的，依然是人类。

“列阵，迎敌！”

……

铛——

这是兵器相交的声音。

轰——

这是物体砸落地面并激起碎石的声音。

铛——轰——铛——轰——

这两种声音似乎成为了一个固定的搭配，在空间里回响。

常空不知道多少次地从地面的深坑中爬出，他此刻的呼吸多少带了一丝“拉风箱”一般的声响，握着漆黑长棍的手也已经微微有些颤抖。

他快要到极限了。

但同时他也明白了一件事情。

霎时间，一片黑暗之中道道音波开始扩散，常空呼吸一凛，紧接着耳畔再度响起风声，那铁锈的味道也传入鼻腔。

常空在风声响起的瞬间便横棍下蹲，下一刻只觉得头顶“飒”的一凉，常空面色不变，在原地拧身发力，手中的长棍狠击向金甲武士的侧腰！

这是许久以来常空做出的第一次反击！

铛——铛——轰——

两声兵器的碰撞，常空再度倒飞而出，埋入一堆废墟之中。

他静静地躺在废墟之中，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

果然。

经过几十回合的交锋，常空弄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在自己不对赵云龙和赵志刚产生任何威胁的时候，金甲武士便不会来攻击自己。

那金甲武士似乎对战意尤其敏感，每当常空的意识锁定赵云龙发起攻击，或者是同刚才一样，企图通过攻击那青铜熔炉来牵制金甲武士的时候，他总会提前行动，将常空揍趴在地。

这傀儡人出自谁手常空一猜便知。

“看来这次……真的杀不掉赵云龙那个混蛋了……”

常空支撑起身子，一瘸一拐地走回到场地中央，看了一眼地上气息已经逐渐稳定下来的赵云龙。

但这次金甲武士就只是站在原地。

“罢了，再尝试最后一次……”常空将身上已经几近破烂的棉袄脱下来，随意地扔到地面上。

常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灰色的气流再度升腾！

“呼……”

身后，圆盘再现。缓缓旋转，再度变为灰色镶边的黑白双盘。

金甲武士伸手搭在了武士刀的刀柄上，只是这次还不等他出刀，常空已然拉出一道残影，消失在原地！

铛铛铛铛铛！

这一次，两人交锋了五招，常空依旧不落下风。灰色的大手悄悄地从金甲武士身后的影子当中探出，却被金甲武士回身一刀斩断，只是再回头的时候，常空已是来到了近前。

金甲武士执刀前刺！

噗嗤——

常空并未闪躲，只是微微侧身避开了要害，反倒是上前一步，将那把武士刀用腹部的肌肉生生夹住！同时一股灰色气流从常空的口中喷出，直击金甲武士面门。

“哈！”

避无可避！

金甲武士的身体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直，说不好是因为这灰色的【混沌】还是那其中有点儿的大蒜大葱的味道。

（常空：你诽谤我？）

咳咳，借着这一瞬间，常空忍着剧痛再向前一步，手中原本那漆黑的长棍也不知去到了哪里，伸长了手臂，狠狠地拍住了金甲武士的脸。

啪！

“果儿爷！”

银光一闪，两人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