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静静地坐着，气氛有些尴尬，酒楼里面现在也没有客人吃饭，显得静悄悄的。

贺子霖知道，无语的性子内向了些，今天能一个人来这里，应该是他鼓足了勇气才来的，两人又不熟悉，等着他主动说话，有些困难。

“昨天我娘还有李掌柜去找陈家，是不是吓到你了？”贺子霖的声音很温柔，无忧并没有觉得害怕。

想了会儿才低声说道：“没有。”

无忧心里有些焦急，他来这里，本来就是想和他们说清楚，怎么真的来到这里，怎么就说不出来呢？

看着脸上出现的汗水，贺子霖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像吓到他了，刚想出声安抚一下他的情绪，就听到了无忧的声音。

无忧在心里想了又想，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还是鼓足勇气说出了声：“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你们家的孩子，但是我现在有家了，也过得很好。”

贺子霖今天没有去学堂，就是想来这里和舅舅商量这件事情，现在听到无忧的话，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说来以前弟弟丢失，其中也有他的责任，想要好好弥补一下他，虽然还没有确定无忧就是他的弟弟，但他就是想对无忧好一些，再好一些。

是子然，也能弥补一下当初，就算不是，也希望有人能像对无忧一样，对他好一些，这不过都是为了让自己心安罢了。

贺子霖知道，面对无忧的时候，不管是他，还是舅舅，都只是想要弥补当初发生的那件事情，听到无忧说的话，心里一阵抽疼。

“昨天是我们家做得不对，贸然说出这些，吓到你了，但是也没有其他的意思，不管你是不是子然，我们都很喜欢你。”

“你不用因为这件事情心里有什么负担，对你好，并不是因为子然，只是有一种亲近感在里面，油然而生的。”贺子霖眼睛一直看着无忧，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认真。

无忧看着他的眼睛，迟迟没有说话，两人的眼睛里，除了对方，什么都没有了，这让无忧有些不安。

哪里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对人好，不过都是一些理由罢了，但是他说的话，是那样认真，让无忧忍不住想要相信他。

贺子霖见他呆愣愣的，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下。

看着他温柔的眼神，无忧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说，我现在还没有想清楚，心里很乱。”他想要知道亲生父母是谁，自己是不是被人抛弃的，看到他们那样好，也忍不住想要亲近他们，但是又害怕，如果他们不是，他就是鸠占鹊巢。

“没事，你可以慢慢想，但是我们对你好，不是因为你是子然，而是因为你就是你，也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些好，就远离我们。”

无忧低着头，一直没有回答他，这才又开口问道：“好不好？”

“好。”无忧的声音很低，低得在这个安静的环境中，也需要认真听才能听到。

听到他的回答，贺子霖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答应了就好。

他们两个人待在一起，难免拘谨了一些，也没有什么话说，相比之下，无忧和李掌柜之间，要熟悉很多，只是今天又不凑巧，李掌柜一直没有回来。

无忧站起身来，“我先回去了。”说完就向门外走去，头也一直没有抬起来，都担心他又撞到门上。

贺子霖也跟着起身，想要送人回去，但是看样子，无忧并不想让他送。

两人前后脚出了门，直到将人送出酒楼，看着他进了隔壁的店铺。

一直站在门口，没有离开，想着刚刚无忧在他眼前的样子，回头问了一声店里的伙计，“我吓人吗？”

“什么吓人，你今天怎么来了，今天不用读书吗？”

店里的伙计看到李掌柜回来，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离开这个地方，太吓人了，这让人怎么回答。

舅甥俩没有去楼上，只是坐在大堂里，看着无忧所在的放下，“唉”了一声。

“你明知道娘怎么想的，你不应该带她去陈家。”

李掌柜也知道昨天做得不对，但是他也没有办法。

原本过完节，知道这里有个像子然的孩子，就想跟着来这个地方，又正好碰上小煜出了事情，谁知又正好是陈业救了他，什么事情都碰到一起了，能不上门吗？

当初救不应该给他说这件事情，也怪他，喝多了，意识高兴，在他姐面前说漏嘴了，才会让无忧这样没有安全感。

“也不知道小无忧还会不会来找我玩。”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按照苏姚的性子，这件事情应该已经告诉他了吧，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会不会讨厌他。

李掌柜感觉一点精力都没有，看着贺子霖都觉得碍眼。

“他刚刚来找你了，但是你不在。”

听到这个话，李掌柜一下站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说完就想出门往隔壁走。

贺子霖一下拽住了他，李掌柜有些不耐烦，“你干嘛拉着我，放开。”

“他刚刚说了些话，你不要去找他了，让他自己多带些时间好好想一想吧，昨天那件事情，对于他来说，太突然了，你也知道，他以前的日子过得太苦了，要是没有苏娘子他们，还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

想到这些，舅甥俩就觉得心疼，贺子霖没有见过，但是最开始的无忧，他是见过的，皮包骨，瘦弱，脸上也全是伤，人前永远是低着头，还怕人，听说那还是养了一段时间的样子，他也是和无忧相处了挺长时间，两人才熟悉起来。

现在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李掌柜后悔又心疼，他一直觉得无忧就是子然，刚开始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喜欢，现在想想，是不是对于无忧来说，并不公平。

他把对子然的愧疚，都放到了无忧的身上，从来没有为无忧想过。那些所谓的好，无忧真的喜欢吗？

“我是不是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