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为将君侍侧
作者:子一二12 | 分类:古言 | 字数:87.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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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九章 等不到回答
在齐昌的九公主府邸外,秦苍等到半夜。终于有侍者神色慌张开了门,一改一整日“九公主离府”口径,郑重邀请秦苍入府。
秦苍不耽误,快速随侍者直入陈烨居室。此刻塌上之人脖颈肩背满是红斑!
见是秦苍,陈烨并不遮掩窘态,只是收敛往日笑容,直视对方:“是陆歇违令,私自透露你祀戎提前至今?”
“王上离京毕竟是大事。如此大事,难道没有反常?并非每个人都是傻子,只能依赖旁人透露。”
“那我是不是该夸瑞熙王妃一句见微知着?”
“不敢,正因秦苍愚钝,才被九公主戏耍至今,直至现在如梦初醒!只是谎言终究是谎言,即使再逼真,也有不攻自破的时候。”
秦苍站在塌前,扫过陈烨身上露出的可怖痕迹。
“福兮”之毒,接触致敏。第一个阶段,头颈部长出红蛛样的斑块,虽然刺痛却不致命;第二个阶段,高烧咳喘,胸腔憋闷、意识不清;这时如不服下解药,就会进入第三个阶段:舌根后、喉腔上会厌粘膜肿胀、阻塞呼吸,待这时,中毒之人只能活活憋死,纵使施毒者本人也无力回天。
此毒急、烈,现在陈烨已到达第二个阶段。
“你知道我会为王上出征沐浴斋戒?”
“自然。九公主虽不能同去,但每年祀戎定会斋戒,向远方朝拜、为九泽祈福。这在西齐早已传为佳话,何人不知?所以我的毒正掺在沐浴后的香膏之中。”
“你不怕那只是我有意扬出去的辞藻?”
“你说反了。与其说你想通过这些行为向西齐王自证、想在百姓中扬名,不如说你更享受这场仪式本身。陈烨,你太想跻身朝堂、位列辅弼,哪怕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远远参与祀戎,我赌恨不能天网掩贤却独不得叩阊阖的九公主也定会一一履行!”
“看来……瑞熙王妃真是很了解我……”陈烨说完,止不住的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
“陈烨,我不知道你过往之事,也没兴趣关心你往后穷达。‘福兮’每个阶段的症状想必你府中侍从已经禀告过。你允许我进来,该问问我想要什么。”
“……陈烨还请瑞熙王妃示下。”
“你邀我赴南山,以夕诏的下落为交换,让我解答不高山当年之谜;却又一直故弄玄虚,甚至用一个根本不明就里的薄申云来分散我的注意。陈烨,当年不高山之事是真是假?你那失踪的朋友到底存不存在?一切之所以迷雾重重,是因为根本无解!我不知道你为何骗我,但我不愿再被蒙在鼓里,我想你也不愿就此丧命。所以今日,你最后问你一次:夕诏到底在何处?”
陈烨身子骨本就相对孱弱,经历毒素摧残,只觉周身空气逐渐稀薄,意识逐渐浑浊。她抬着头,看着立在房正中、掌握她生死之人:“你知道威胁我的后果吗?你不怕殃及璃王府吗?”
“我自能前来,自然想好后路。”
‘福兮’毒的症状逐渐严重,若不是意识到威胁生命且无法缓解,陈烨断不会开门迎客。
“如果我说,我所做一切是只是受人之托呢。”
“谁?”
“……夕诏。”
秦苍皱眉:“不要骗我!”
“是夕诏嘱托我,让我干预你的步伐,让你不要找到他。”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我断不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说完这句话,陈烨面颊显出诡异的红晕:“不让你去找他,也是救你……解药!”
“他在哪?”
“……给我解药!”
“我问你他在哪?!”
“……你杀了我,就永远不会知道……”
陈烨说得不错,秦苍没打算杀了她。但今日一事,她让她明白,自己有取她性命的能力。
见陈烨双手抓紧衣领,额上青筋暴起,秦苍几步上前扶住她,将一粒药丸喂了进去。待恢复呼吸,陈烨已是满身大汗、满面泪痕。
“……你以为我想救你吗?在你与陆歇成婚那日,我就想杀了你……你笑我执念,可明明是你的存在,才让我根本不敢停歇……若不是夕诏的交换条件,我绝不会管你……”
秦苍嫁入璃王府那日,有人扮作大霆子的样子向她下毒,若没有天华胄庇佑,她本会丧命“半折戟”。当时,就连陆歇也猜测对方是璃王府的仇人,可今日听得陈烨断断续续的胡话,才知原来想要她性命的人是她!
那时秦苍丝毫未闻九公主,但陈烨却早已知晓她的存在。
“为什么?你为什么恨我?……你和我之前是不是见过?你口中不高山曾经之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事隐瞒了我?”
陈烨听完笑起来,刚才的窒息、周身蛛斑未褪的疼痛,还有旁人难以理解的悲切与疲倦混杂在一起,让原本美丽的面容扭曲:“你想知道的真多,奈何能力太弱。秦苍,你和那时的我一样,什么都保护不了,什么都求不得……”
“你必须告诉我真相,我有的是时间在你身上施各种毒!”
“你没有时间了。”陈烨缓过些精神,对秦苍的威胁,她只怜悯地摇摇头:“或许你自己都说不清原因,但这些日接连发生的事,让你嗅到事态紧急。我劝你现在就回到印芍!否则你身边的人,还有夕诏,恐怕都命不久矣。”
“你说清楚!他在哪?!”秦苍抓住陈烨原本就凌乱不整的衣衫,像是摇晃一只脱线的风筝。
“既然是你主动找到我,就算不得我毁约。你想过吗?临南虽号‘佛国’,可若真是信徒,哪还会有‘司命’之职?又是谁司谁的命?你若想救他们,就快去印芍王陵吧。”
陈烨所述不知真假,可是秦苍只觉心中乱极,丢下陈烨没命地向印芍奔驰。
可是还是晚了。
两个孩子不见了。
冯婶拿着秦苍的珠钗寻去印芍宅院求救,发现时,两个孩子的尸体已合着碎石,掩埋在印芍城中一处年久坍塌的砖瓦房里。
一个狭窄的缝隙里,有两个小小的身体。
冯怀紧紧护住阮香,而小女孩身上除了单薄地裹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男孩的旧衣,再无一物。女孩双手交叠,握住救命稻草般握紧秦苍给她的小玉环:哪怕在最后一刻,她都相信她会来救她。那块玉已经失去翠色、变作暗红,内里透明的小虫死了,紧紧贴覆在小孩的手掌心。
这是什么意思?
秦苍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短暂的、突然无法明白眼前一幕是什么意思。
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没有任何可疑之人。两个孩子仿佛只是运气太差,赶上一堵本就要倒塌的墙。除了,印芍城中原本分布的僧侣全部汇集王陵。
此刻,日光西沉。秦苍留下信笺,命令所有侍从不许跟随自己,即刻回院!今夜坚壁房门,哪里都不许去!
她站在印芍城断壁之下,注视着不远处被金光勾勒出外痕的山脉,不知即将到来的是个不眠夜,还是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