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为将君侍侧
作者:子一二12 | 分类:古言 | 字数:87.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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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二章 刺杀鄂林邰
“顾肃。”
“在!”
“跟我来。”
顾肃进入德武军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但是跟随秦苍左右,还是在近一月前。
当时,在第六次溃散通往庙缈山的新坤队伍、在剑拔弩张的战后会议几日后,辛布犁“不见了”。
与他共同“脱队”的还有近百个德武军士卒。
在众人发觉辛布犁不告而别的那天。与他同属一队,选择留下的十来人等在指挥帐旁,主动请罪。
“一上午了,将军没有过问,也没有任何人追究他们去向。难道辛都尉真有秘密任务要执行?……我们未与他同去,岂不是算抗命?”
“抗命个屁!他撺掇手下逃跑不是一两日了。逃兵就是逃兵,不论什么理由都是背叛者。危机时候,陷大军不义,这要放在我手底下是要被处决的!”
“……啊?……你……你私自杀战马啊?……”
秦苍出来的时候,几个人零零星星跪在地上,见帐帘打开都赶忙低下头,不再言语。
只有一人不慌不忙。
这人三十岁上下,牛眼厚唇,五官聚起来称得上炯炯有神。一脚踏在石块上,嘴里叼着野草根,回头见秦苍出来了,将草根向地上一吐,才跪在几个一脸愁容的人身边。
秦苍走近些,停在一个年纪偏小的男子身边,问了他叫什么名字、来自常部何属,当得知他与辛布犁是同乡时,秦苍问:“你为何不随辛都尉同行?”
青年有些畏惧,抬起头看着秦苍,似乎她这问题本身就成问题;又左右看看,眉毛拧成疙瘩:“在下未接到将军指令,误以为昨日那些人是私自离营!还请将军恕罪。”
“你个呆子,他们就是叛逃!”
接话这人,正是此前最“悠闲”的那个。说完,发觉嘴唇上尚沾着草根屑,侧头一啐、吐尽苦味,这才挺直了身子,抱拳道:“将军!”
秦苍看了看他:“你也属常部兵械?”
男人明显愣了一下,之后答道:“不是……在下是原常部厩令,掌管马匹军械,接到阻敌任务后,调任辛布犁麾下。我叫顾肃。”
“既然知道自己是辛都尉麾下,为何不听长官号令?不与他们同进退?”
秦苍没有肯定辛布犁是“私自离营”,反而以“号令”而论,这让顾肃有些惊诧。
可这种自我怀疑一闪而过。
“我亦未接到将军指令!”
“辛都尉是你直系长官,他的命令你不听,要等我亲自请你吗?是不是往后指挥所出命令时,要将背后信息、推演过程,一一向你请示?”
“……顾肃不敢。”口中“不敢”,面色却俨然不服气:“只是在下屡次听见辛布犁在军中散播谣言、影响士气,策动同乡之人离开也数不再少!他想在德武军内建立一个小山头,之所以屡次不服将军管束,是担心此次阻击把衷心他的人打没了。”
“你想说辛都尉结党营私、临阵脱逃?”秦苍走近几步,俯视着低着头的人:“那你为何不猜测他忍辱负重与我里应外合呢?!”
一言既出,几人皆惊。
顾肃抬头求证,秦苍却已经转过身去,向众人解释。
“我接到将吾台来信:温蛟城不再进攻。他应该是发觉我等意图,等待驰援。如果温蛟城死守将吾台不动,即使德武军率先占城、护佑辎重钱粮,却也只是空守着一座死城。
“现在,我们双方都在抢时间、比速度。如果我们不能敢在西南诸军汇集将吾台前,阻止鄂林邰携大军南下,不仅德武军将覆灭,整个西部疆域将尽数归于新坤。而两军对峙,德武军急需一次‘出其不意’!”
说到此,秦苍停顿一番:“现在,你们认为辛都尉离队是去做什么呢?战事吃紧,既要掩人耳目,又要达成目的,他该以什么样的理由离开呢?”
“难道……辛都尉是去寻援军?”有人问道。
“定是奇袭!”又有人猜。
“太好了!原来将军早已有了致胜之法!……”
秦苍并不打断,也不回答,等几人七嘴八舌讨论完,比出噤声的手势:“军机不可泄!为了辛都尉和众数兄弟的安危、也为了德武军最终的胜利,秦苍恳请诸位不要宣扬。”
几人点头,为自己的直系领导者被委以重任感到自豪。
见状秦苍笑笑,继续道:“下面再聊聊你们的事?崔校尉编撰德武军军法后,命人向军中每个人、哪怕不识字的人都逐一讲解过,‘抗命与叛逃者当斩’,想必各位都知晓的。我知道我们北上阻敌打得辛苦,可你们可见我曾一次退却吗?临阵脱逃、置手足兄弟不顾,你们留在这里算什么?!你们就那么胆小吗?!”
秦苍的声音并不大,这几句话却让人羞愧难当。
北上者几乎全是山匪出身,对秦苍女子之身任将帅之职,是颇有微词的。
然而一路走来,每一次战役秦苍必身先士卒,力破种种传言。现在的质问直击人心。
“我等愿受军法处置!”
几人说得壮烈,伏在地上。营帐周遭一下安静下来。
秦苍身后,是搬运物资与提前布防的兵卒,来回的脚步将厚厚的冰层踏出泥水,溅起又落下。叩首之人听着起起落落的声音却等不到主帅发落,备受煎熬。
“不知者不怪。”秦苍没有选择威吓:“撰写德武军法的初衷并非为了惩戒,而是希望军中能上下齐心、一致对外!考虑到时局特殊性、战事紧迫,你等衷心德武军、行事谨慎,虽未能领命参与最重要的任务,但我不想罚!待将吾台取胜,我将亲自向崔校尉与军中司法者禀明情况,赦免你们;并且向陆将军呈禀忠军慎思之人,让他留心重用。都起来吧。”
“多谢将军!我等愿为德武军、为将军肝脑涂地!”
秦苍说完,几人松了一口气。
唯有顾肃不拜。
“你不同。”秦苍走近顾肃:“你口口声声‘不敢’,却胡乱猜忌、污蔑辛都尉名誉。辛都尉调不动你,大量马匹、兵械皆被压住不能用,若有不测,是你的自作聪明让他们白白去送死!葬送德武军整盘布局!”
“……顾肃请军法处置。”
顾肃不抬头,语气也没有太多起伏,看不清是真的悔过还是顺着秦苍的意思说。
“为祸之人想要一死了之,将惹下的乱子留给无过之人承受。顾肃,你好生会避重就轻。”
“那将军需要我做什么?”
“愿意戴罪立功吗?”
“……顾肃愿意立功。”
“好!如果我要你去刺杀鄂林邰,你有几成胜算?”
当日情形历历在目。
顾肃回忆起那日清晨秦苍看自己的眼神,更加确定从那时起、或者更早,她就计划好了要“利用”他!他不明白秦苍突然出现在此的原因,也不确定她帮助“弃子”们抵挡下刚才那一击的理由。不过此刻他依然服从了她的命令,跟随着她向山里走。
庙缈山没有庙、也没有仙山似的云雾缭绕。原名妙猫山。
妙猫山从西到东海拔渐落,东南部林木密集、沟渠纵横,不便于大部队列阵,却易于躲藏。两人现所在蚣果岭是山东南丘陵地带。在此之前,秦苍就看准地形有利,命人刺杀之后不论成败,向此地行。
进入蚣果岭山体内部,有错落的山石隆起,形成一个一个蜂窝状的山洞。山洞外是一条条浅溪,水携带碎冰,从山崖上汩汩而来,又向更低微的地方流去。
山洞内秦苍寻背阴处,背对着顾肃坐下,挽起袖子。手臂上的伤口鲜血淋漓。
然而下一刻,几乎没有悬念,顾肃的刀抵在了她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