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岁站在火葬场安排的休息室门口敲响了门：“佳玉，黑猫醒了，我现在要过去一趟……”

初岁面前的门被猛地一把推开，沈佳玉头发乱糟糟的红肿着眼睛看着她，眼里有着恨意：“我也要去！要不是因为他随意绑走了我，奶奶就不会因为担心我……”

沈佳玉哽咽了一声，几乎说不下去了，但是很快，她就想到了另一件事，双手迅速急切的抓住了初岁的手臂：“岁岁姐！你之前不是说过我可以选择要怎么惩罚那只猫的吗？！”

初岁很平静的看着她：“所以你现在，是要我杀了他，还是折磨他？”

“我……”

“佳玉，你现在正在气头上，被愤怒蒙蔽了双眼，就像是你说的，他并没有对你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不无辜，但罪不至死.”初岁伸手按着她的肩膀：“奶奶本身就年纪大了，在这件事上，黑猫的绑架是间接……”

“难不成奶奶不是因为他死的吗？！我不想听什么大道理，如果不是因为我求她，如果不是你赶到及时，轩一他们就已经被黑猫给杀掉了！”

“佳玉，在你们人类的法律上，已经把人杀人，和一不小心把人杀了，这两种事件判的罪相同吗？”初岁叹气：“可是事实上，奶奶的死因和出事的理由，我们没有一个人在奶奶身边见到了吧？就连奶奶的尸体，我们也没有见过.”

沈佳玉抖着嘴唇有些崩溃：“难不成是我爸妈……”

“如果只是一个意外，但是被你爸妈为了更好的控制你才编排了这些理由说奶奶是因为担心你呢？”初岁说：“奶奶年纪大了，轩一劝过奶奶阳子给奶奶发过信息，今天早上距离你失踪已经已经过了24小时，奶奶连报警都没有过……这些也只是我的猜测，我只是想说，不要因为一时的仇恨做出让你后悔的选择.”

沈佳玉死死地揪着她的衣角：“可是你明明什么都清楚……我们看不到不知道的事情，你是神仙，你肯定知道真相……”

初岁按住了沈佳玉的手：“那你想要知道吗？想要知道奶奶是意外还是被人推下楼梯的？想要知道你所怀疑的至亲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沈佳玉低下了头，又一次哭了起来.

“奶奶已经死了，意外是主要原因，其他的事情你要是那么想知道，不应该问我才对，”初岁说：“黑猫绑架你引来了你的父母，这才是他没办法从奶奶去世这件事里脱身的证据.”

沈佳玉听出来了一些问题，她问：“不问你的话，我应该去问谁？”

“去见见奶奶吧，”初岁摸了摸她的头：“奶奶一直在等你回家.”

?

沈佳玉自觉自己现在还没有冷静下来，而且哭得红肿的双眼也不方便见人，便想要自己去阳子隔壁的那个房间里待着.

好在金主阳子在每一户房子门口都输入了有他们的指纹，初岁很理解沈佳玉的心情，就跟她保持着手机通话状态，保证佳玉也能听到黑猫说话.

不过初岁去的似乎有些不巧，池言成功被黑猫给吵烦了，正拿着根筷子戳着黑猫报仇呢.

黑猫气极，偏偏在初岁的法术牢笼里面又没办法变身和反抗分毫，只能一直喵喵喵的直叫唤，看到初岁来了，它赶紧探头去看.

初岁刚关上门就看到了黑猫萎靡下去的眼神，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了.

阳子给初岁倒好了热水，率先打字说道：“别看了，在确定你不会伤害佳玉之前，我们不会让你见到她的.”

“我没想伤害她，而且我也没有伤害她，”黑猫有些急了：“我真的找了她很久.”

轩一紧随其后：“但是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我就从未见过你.”

黑猫摇头：“那就是你记错了.”

那张重新燃起了希望了猫脸上写着“油盐不进”四个大字，就好像所有它没办法去反驳的话都是假话.

初岁叹气：“那你能和我们说说隋玉的事情吗？我们会将这些话转告给佳玉的，她听到了关于隋玉的事可能就会想起来你了.”

黑猫终于妥协，它趴在自己的小胳膊上诉说着陈年往事，人间几百年的光景在妖怪眼里不过几年.

初岁看着手心里的杯子出神，她还记得玲青儿说过爱情这个话题，就像是雪儿对杨玲、黑猫对隋玉.

她不可控制的想起来很久以前沈佳玉问过她的话，那个时候的佳玉整天无忧无虑的在她面前晃悠，可能是一时兴起，她有些好奇初岁那一千年的经历.

“很长……”初岁不太想提.

但是沈佳玉八卦起来了，她似乎不敢相信一千多年的初岁会连一个追求者都没有：“你不会没有谈过恋爱吧？那你那一千年天天都在修炼吗？”

“我在人间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有人对我有这种想法但我无法理解便拒绝了，后来去了天庭，天上的神仙少有伴侣，而且我也不喜欢他们，他们对我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初岁说：“除了修炼我感兴趣的法术、偶尔和朋友喝喝茶聊聊天的，就是睡觉了吧.”

“一睡就睡过人间一年……”沈佳玉撇嘴：“听起来好无趣啊.”

初岁轻声笑了笑，没说话.

不过沈佳玉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更有意思的点：“不过你之前说你们神仙不在乎年龄，你是按人类计数的方法给自己每一天都算成一年的，那你岂不是每天都在过生日？”

“我们神仙也没有生日这个概念……”

“唔……”沈佳玉终于提不起一点兴趣了，她趴到桌上很好奇的看着她：“那岁岁姐，你不会觉得那种生活很没意思吗？你们神仙应该都那么漂亮的吧，你真的没有喜欢的人吗？”

“有些时候，我还是挺容易喜欢上一个人的，但如果你是指像你喜欢轩一那样的喜欢，我确实没有体会过那种情感，”初岁并不觉得那些已经过去了的事情有什么好可惜的：“而且可能我们神仙的性子就是那样吧.”

可是此时此刻，初岁看着黑猫对自己的过去如数家珍的一件件说出来，看着猫眼里面的眷恋和痛苦，突然就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了.

她大了黑猫不止一轮了，结果她的生活毫无乐趣可言，就连一只猫都曾有过那么多刻骨铭心的记忆.

而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