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尔是被城墙坍塌弄出的巨大声响惊醒的，他马上抬头看向自己面前的位置，初岁已经不见了.

尧尔迅速跑下楼，在地上捡了不知是谁丢弃的剑和弓箭，他不会用武器，但拿着防身也好.

他看到了城墙倒塌的那一角，从砖石的废墟里站起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初岁擦去嘴角流出的血，她的发髻已经乱了，这让她的长发没了约束的在她的后背随风舞动着.

“多年不见，永岚，你居然弱成这样了.”

初岁笑出了声，她的法杖从地上飞到她的手中，永岚身边的魔兵和魔兽也被打的死了个七七八八.

永岚身上本就有伤，现在面对初岁的攻势也逐渐落入了下风.

“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永岚挥手，让剩下的魔族退下，他拿着自己的剑看着初岁：“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初岁脚尖一点飞身上前，一法杖打掉了永岚的剑，永岚也回身一脚踢掉了初岁的法杖.

这种时候一般都是双方召唤武器的时候，永岚退后一步想要把剑拿回来，却没想到初岁并没有拿法杖，而是一拳就砸了下来.

“噗！”

永岚被这一拳砸出了半口血，初岁只是赤手空拳就打得永岚满地找牙，永岚甚至都还没从大脑的眩晕感里回神，初岁的另一只拳头就砸了过来.

永岚的脸甚至都被那力道打的扭曲了一下，只是初岁用了拳头，也成功的把永岚给惹火了，他可没忘记自己还有法术.

“姐姐！”

尧尔趴在废墟边缘大喊.

在初岁一膝盖踢开永岚，她看到了很多像针一样又大又长的东西朝自己飞了过来.

初岁想要躲开，那些东西却像是长了眼睛直直的朝着她而来.

在第一支白色的透明长锥穿透她的身体时，她听到了尧尔撕心裂肺的在喊着她的名字，然后，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第无数支长锥刺中她的时候，她甚至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里，被那长锥狠狠的钉在了地上，而她被刺的悬浮在半空中，清晰的听到了皮肉被刺穿的声音，鲜血顺着长锥流满了一地.

随后，那仿佛能撕裂身体的疼痛再次袭来.

永岚咳了一大口血，他笑得时候露出了一嘴的血，他收回手：“怎么样？饕餮镜片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记得你是神，被这种东西穿透的滋味恐怕是恨不得要死了吧？”

“那么多镜片，你被这种程度的魔族力量侵蚀才是必死无疑！”

“哈哈哈哈哈哈哈！神也不过如此！”

“你站在这里！站人类那边就是自寻死路！”

“我记起来了，你是叫初岁是吗？”永岚大笑起来，他甚至还擦了擦那不存在的泪花：“那天晚上，开的花还好看吗？”

花？初岁恍惚的看着湛蓝的天空，她在想，她再没见过那样美的花了.

“初岁姐姐！”尧尔根本来不及多想什么就冲了出去，他回头，看到城里仅存的老弱妇孺也被这样大量的碎片给吸引了，拿着菜刀锄头满脸空白的从城墙的缺口里爬了出来.

尧尔用力举着剑挡在初岁面前，他又哭了，因为他的力气太小了，他拿不动剑，他的手现在都在抖.

“弑神……多美好的一个词啊，我会杀掉你，然后你，想要保护的这些人类，他们会负责把你大卸八块变成肉泥，”永岚拿着剑走过来，他看了看渐渐围过来的魔兵和人类，笑容更大了：“待我去和你早死的族人问好.”

在永岚一剑劈下来的时候尧尔举着剑去拦，却反倒被那力道给震飞出去，双手直接软了下去，恐怕经脉都难保.

他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他咬着牙没有喊出来，他抬起头看着永岚又一次抬手.

“初岁姐姐！”

尧尔的话戛然而止，他看到初岁的眼睛居然颤抖了一下.

那一刻他才真正直观的意识到眼前这个看起来不比自己大多少的人是神仙，是除了天道，没人可以杀死她的，神.

她伸手抓住了永岚的剑，在永岚惊愕的眼神中直接用把他给震飞了.

永岚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他看着那些渐渐消失的碎片，终于失控了，他难以置信的大吼：“你做了什么！我的碎片呢？！”

永岚再伸手，那些碎片却还在消失，没有一块回到他的手里，此刻，他才终于懂了，他失神的喃喃道：“你把自己变成了盛放碎片的容器……”

天然相克的两种力量怎么可能永远相安无事的待在一具身体里，初岁从把第一块碎片放到自己身体里时就注定她以后日日都要体会到力量相克的痛苦.

初岁施法将永岚困在原地，她手一用力就拿下了插在地上的长矛，那是一块她唯一没有收入体内的碎片.

永岚已经做到可以去改变碎片的基本形态，这一点初岁没有预料到，不过没关系，她好像感受不到身体深处传来的疼痛，她抓起长锥，蓦得一笑：“呵呵.”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在笑，但是其他人就是觉得后背一凉.

永岚终于怕了，他失控的想要摆脱初岁的法术却怎么也没办法摆脱，他大吼着让魔兵给他挡住，那些恢复神智的百姓看到这一幕都连忙跑回了城墙里面，只敢探几颗头出来看.

初岁伸手召来法杖，双手交合，将那长锥和自己的法杖融合，变成了一根长矛.

“拦住她！”

初岁冲上去和那些魔兵战斗，用人类的方式，她一矛捅穿许多魔兵的身体，然后将它们甩开，长矛在她的手中舞出了风.

“你敢杀我，你会被天道杀掉了！”

她想，她怕个屁.

初岁恍惚间看到了她的第一位朋友，那个愿意为了天下苍生去奔赴死亡的人，她看到了他的剑，看到了他的伤，看到了他的死亡.

他曾经说：“初岁，你不会明白的.”

现在初岁终于懂了一点，她走近了狼狈不堪的永岚，尧尔也抱着自己的剑站到了她的身后.

“你不敢杀掉我……”

尧尔也抓住了初岁的手：“要不让我来吧，我不会遭天谴的……”

“那你就去告我状吧，”初岁笑了，她拉住了尧尔的手，举起了手中的长矛：“去问问那所谓的天道，要几时才会来收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