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尔的眼里甚至都没有失望这个情绪出现，就像是他早就预料到了初岁会摇头，就像是他知道初岁懒得骗他一样，但他还是想问，可能这也是贱吧，明知道答案，也还是要问.

尧尔耸耸肩坐回了原位，回到了他们一开始的那个话题：“给你买衣服做衣服也算是我的一种爱好吧，你也可以当做我的嫌钱太多了没地方花.”

初岁把桃子果肉吃完了.

“其实，不去依靠法术变装，穿着由人类编织的布料缝制的衣裳，你应该也更会对我们的世界有一种归属感吧？”

初岁毫不留情的说：“可是事实是，你给我买的衣服太多了，我还是得用法术将它们收起来.”

尧尔还要再说，初岁便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了：“不要说那就在每个地方买一件扔一件的话了，那太浪费了.”

尧尔笑着摸了摸鼻尖，然后从椅子上下来看向窗外开始沉下去的太阳，朝她伸出了手：“听说今天晚上有灯会，我们去看看吧？”

“不会又是你出资办的吧？但我真的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初岁也不知道尧尔哪来的这些怪癖，要是她不搭理他，尧尔就要缠着她不让她出门，所以她也只好把手腕搭在了尧尔的掌心，让他拉着自己出门：“比起什么灯会买东西的，我还是更喜欢睡觉.”

“我们一会儿也能看看我定的房间，我就在你旁边那间，”尧尔拉着她下楼：“但你不是想要学我们的文字吗？我们去找找看有没有你喜欢的书，我可以念给你听.”

“这样也算学吗……那我不要看你看的那种什么者什么哉的那种看不懂的东西.”

“有插图的那种话本呢？”

“那是什么？”

由于两人的外卖都过于出众了，尧尔给初岁也准备好了面具，在离店之前还在她的手腕子绑了一根红绳.

尧尔把绳子的另一头递给初岁，然后举起自己的手腕示意要初岁帮他绑.

“你明明拉着我的手，为什么要绑这个多此一举？”

“怕一不小心走丢了.”

“可是你就算离开了这里，每个人的气息也是不同的，无论你去了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尧尔动作温柔的帮她戴好面具，面具覆脸的那个瞬间，初岁没能看见尧尔的表情，但他的语气还是一贯的和风细雨.

“要不是知道你什么也不懂，我都要以为你是在对我说情话了呢……”他说：“可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我怕我会找不到你.”

灯会上的人很多，尧尔拉着她的手很紧，初岁被挤了几下，直到尧尔揽过她的肩膀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身边.

初岁说没兴趣那就是真的没兴趣，尧尔也没有费心思去带她看灯看表演，他抱着她去了自己事先预约好的书肆，里面的店家也被他支走了.

初岁看着尧尔动作熟练的从袖子里拿出书肆的钥匙：“你把这里也买下来了？”

“没有，只是一晚上罢了，我们看上的书都可以拿走的.”

“那也是不少钱了，你之前赚钱赚的焦头烂额的，怎么现在那么舍得了……”初岁翻找了一下，然后摇头：“可是我不识字，我不知道这些书怎么样？”

“每一本书里面都要写书人的智慧在里面，”尧尔接过初岁手里拿着翻的那本书：“既然你挑中了它，那我就先念念这里面的内容好不好？”

初岁点点头，就坐在石阶上看着他.

尧尔坐在她的旁边，翻开了那本书：“这是一本小说，好像是志怪类的……”

身为大家闺秀的人类女孩在一次出行游玩时被贼人所害跌落山崖，然后被魔族男性救了，两人相知相识相恋，克服了重重困难，促进了人魔两族和平以后，在所有人的祝福中美好结合了.

尧尔念着念着就感觉到初岁靠在他的肩膀上，他诧异的看向她，却见初岁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安静，这让尧尔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念下去了.

“怎么不念了？”

“我……我以为你睡着了.”

“没有.”

“啊……好.”

“你说，每一本书里面都有写书人的智慧，也就是说里面有他们的想法是吗？”

尧尔说：“是的，有些时候，读一本书就像是在认识一个陌生的人，而这些文字深处的意义，会帮助我们去完善那个陌生人的模样.”

“看起来，写这本书的人也不喜欢战争，他希望全部人都可以好好的，就这样相安无事的一起生活下去.”

“但这是不可能的，”尧尔说：“就像是会有人向往和平一样，也会有人向往权力和战争.”

初岁闭着眼睛嘟囔：“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不会选择做神仙，我宁愿成为话本里的人物，无忧无虑的活够一百年就好了，最大的烦恼也不过就是要去思考要怎么去爱那些爱自己的所有人.”

尧尔笑了笑：“怎么突然想起这些了？”

“我的朋友说我没办法去体会到情感，可是情感是什么呢？是那种会让我可以不那么平静，可以不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的东西吗？”

“你为什么想要不去平静，想要去在乎其他东西呢？”尧尔摸了摸初岁的发.

“因为我讨厌这样的自己，就连魔族都会在死之前露出恐惧和求饶的情绪，就连魔族都有人可以去爱一个人，”初岁睁开眼睛直起了身体，她看着周围的书，最后仰躺在了石阶上看着黑夜：“我连那种滥杀无辜的魔族都不如.”

“你肯定是比那种魔族强的，但有些时候你不明白这些情感，也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

初岁记得她认识的所有人都希望她可以拥有情感的.

“因为这样的你，才不会因为这些情感而感到痛苦.”尧尔的声音很轻：“尽管我心里很不甘心，但要是等我也死了，你也可以不那么难过，总会有人代替我陪你.”

“人总会死的.”

尧尔又笑了：“你真冷血.”

随后两人便沉默了，在初岁开口请求尧尔继续念书之前，尧尔问她：“如果……没有话本里描述的那种世界呢？”

“那就和平一点吧，不要再总是有战争了，最好还很漂亮，这样的话，就算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