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血腥味弥漫口腔，源自灵魂深处的欲望得到满足时，江宛如才真正体会到男人所说的，世界臣服在脚下的滋味。

她觉得自己握住了权与力，对世间任何事物都有生杀夺取的资格，万物就该臣服在脚下，她可以做任何事，杀任何人……

一直以来师姐教导她学习太虚剑气的目的是克制，可如今她觉得释放的感觉更好。

境界突破了。

江宛如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种状态迈入无尘，灵魂得到升华，污浊的心湖被抹去灰尘再度变得清澈，她也如被冷水浇下般回过神。

火焰不经意间罩整栋木屋，热浪将肌肤刺的生疼。江宛如直起身，视线中本该被她救走的女人早已失去生命气息，像是被弄坏的玩具丢在那。

血液顺着雪白脖颈扯开的伤口汩汩向外涌出，汇到火焰中发出“滋啦”的刺耳声。

江宛如茫然倒退，侵占大脑的欲望被太虚剑气完全压制下去，她真正意识到自己杀了一个无辜的人。

入魔者狂热模样和大师姐用清冷口气说出的话形成对立，分别占据心湖的一半，渐渐的灰暗的那面将澄澈的侵蚀，直到湖泊再度变得浑浊。

欲望释放的过程已经告诉江宛如选择哪方更好，她的确无法控制那种感受。细碎的鳞片悄然浮现在她的臂弯，紫色纹路闪烁于面颊，她望着濒临极限的顶梁退出这里。

木屋崩塌所有罪证被深埋。江宛如漠然离去，在她身后的世界开始密布裂痕，如镜子碎片般飘散在空中，只剩深邃黑暗。

……

“啪嗒——”

水珠打在符华白皙的额上令她从那份记忆中回过神，羽渡尘不会欺骗人，她所见到的是江宛如内心深处的想法。

她依稀记得江宛如试剑是在十四岁，竟然从那时起自己的弟子就被崩坏侵蚀。

雨势骤然变大，她忽然看不清站在眼前的江宛如，她们仿佛身处不同的世界。

羽渡尘羽毛在空中化作虚无，江宛如随即清醒过来，幻境所发生的事情涌入大脑，她痛苦的捂住头，步步向屋子退去。

原本还想靠欺骗瞒过师父的念头也破灭了。

她磕磕巴巴的辩解，“师父我没有杀那些无辜的人……很少，我杀的入魔者很多，我……”

符华不在意她究竟清理过多少入魔者，重要的是藏在江宛如体内的崩坏能。

初见时那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体内的崩坏能还比不过死士，如今她的崩坏能已经超越了所有下位崩坏兽，直达崩坏帝王的级别。

再往上便是足以引发灾难的帝王级，而往后便是符华无法想象的存在。

她在神州所有的朋友以付出生命为代价才将那种级别的怪物封印。

江宛如不断杀死入魔者，反倒是成为污浊内心吸附崩坏能的最佳途径。

不能再拖延下去，事态会走到符华弥补也无济于事结局，她用绝对冰冷的口吻说：“你入魔太深。”

“不，不……”

江宛如不知如何回应，仙人此刻散发出的气势如刀剑般锐利，似乎凭空出现无数柄即将把她洞穿的剑。

师父杀她根本不需要有武器在手。

踉跄的躲回房中，江宛如视线锁定挂在墙壁的剑鞘，下意识跑过去将其抱在怀里，只有这样才能让颤抖的心平复。

符华站在门口漠然注视她，“你要对我动手么？”

“锵啷——”

鞘内长剑坠落在地，透明无形的落无着摔出去很远。江宛如抱着空掉的剑鞘神色惊恐，紧接着她挫败的跪在地上，“弟子不敢……”

“师父！”

没等符华开口，新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江宛兮站在院门，腰间斜挎长剑，手停在剑柄的位置似乎将要拔剑。

可她却也跪了下来，“不要杀宛如。”

不止是她，还有别人紧随其后出现。林朝雨、苏湄、马彦卿、程凌霜以及……沈芙。

呼啸的风和骤雨吵醒沈芙，昏暗的房间和院落找不到符华的身影，她意识到对方很可能去找江宛如，一路赶来便见到这幅画面。

心脏像被拧过，剧烈且沉重的跳动，沈芙绕过所有人，奔跑到符华身前将其护在身后。

太快了，快的她没反应过来，事情不能就此发生。

沈芙低声问道：“非要杀她么？”

“这是命。”符华平静的回答她，无论女孩的想法、做法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终止江宛如不断突破崩坏阈值从而变成更恐怖的怪物是现在必须要做的事，“让开吧，我不需要你保护，也不要试着去保护其他人。”

“现在不行。”沈芙咬咬银牙，双手展开挡住符华的去路。

自己还没开始计划，实力也完全不足，压根就保护不了她。

“师父，再等等吧。”始终沉默的苏湄忽然开口，她本该和其余人都是旁观者，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宛如该死。”

刚开口江宛兮便向她投去凶狠目光。

苏湄不急不缓的说：“入魔者杀无赦，太虚山的规定无人可改。但宛如终究是您的弟子，看在师徒的情分上再饶她几天时间吧。

给她一个告别的机会，至少不要抱着遗憾死去。”

言罢除了程凌霜和沈芙，其余人全都朝着符华跪下，“这是弟子的愿望。”

“……”

符华的视线扫过几位弟子，事情走到最后还是出乎她的意料。

他们似乎早就站在一起了。

本该是这样，相比于自己这位当甩手掌柜的师父，朝夕相处的兄弟姐妹无疑更重要。

如果不答应，他们因为江宛如而对自己拔剑相向么？

不排除有那种可能。

符华有信心能将他们全部杀死，做到那种程度她也要付出不小代价。

问题出在身旁的沈芙，显然女孩绝不可能有实力应付几人，她只会成为累赘然后在不经意间死去。

那样绝对不行。

符华后知后觉，原来当沈芙以脆弱身体挡在她面前时，女孩就成为了自己的弱点，也许是在更早的时候。

她不能让沈芙死，女孩所做的努力和信念让羽渡尘认可，也理应得到回应。

而回报便是符华选择保护她，沉默过后仙人问道：“要多久时间？”

“三天……不，四天！”江宛如楞楞的说，她没想到师父真的会答应。

“好，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