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光张开双手：“对不起，我是经过专业训练的……除非憋不住。”

小狼崽神情恍惚，动作僵硬的走到山洞深处。

面对着墙，开始自闭。

没脸见人了。

没脸见人了！

杜光想了想，开口道：“其实你叫的挺可爱的。”

“呜~~！”

小狼崽恶狠狠的奶声呜咽，声线颤抖。

我知道我很可爱。

但是，不用你说！

杜光听着小狼崽有些发抖的尾音，表情诧异。

它这是……哭了？

小狼崽面向墙壁，把眼眶里打转转的、应激性的眼泪，全都压了下去。

雪如年，冷静下来。

小狼崽的爪子逐渐降温，冰元素汇聚，【狼爪棒棒冰】已经准备完毕。

小狼崽恢复镇定，转过头来，优雅的迈动四肢，走到杜光面前，仰头看向御兽师。

只是眼尾有点水光。

“呜~？”

除了成为御兽。

人类，你，想让我怎么感谢？

【小土狼使用了‘卖萌’！

招式判定中——困难成功！】

雪如年磨亮手爪。

我的‘卖萌’，从来没有失败过！

杜光沉思两秒，从未觉得时间过的如此缓慢。

只觉得思维被什么东西牵扯住，强迫自己忽略掉其他的不合理，只能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雪白团子上。

杜光看向小狼崽。

他听见自己说。

“我想摸摸你，可以吗？”

【御兽师‘杜光’使用了御兽天赋！

二级资源‘铃木熏香’提供增幅！

招式判定中——困难成功！】

友好交流×

互揭底牌√！

现在，就看谁技高一筹了！

小狼崽一愣。

爪子上冰凉逐渐消散。

抬头看向面前的御兽师。

杜光摘下帽子，黑色碎发随风翻动。

挎包随意的躺在地上，药材果实之类的撒了一地。

他表情认真，目光真诚，身上散发着好闻的味道，眼睛里面闪着亮晶晶的光芒，有种值得信任的感觉。

等等。

好闻的味道？

小狼崽看着御兽师，一时哽住。

原来是你啊！

所以……我真是自己“送货上门”来的？

雪如年一时失语。

杜光认真道：“要是你想感谢我的话，就不要先逃跑，让我摸一摸，怎么样？”

小狼崽纠结一番。

虽然没说要契约，但是也没说不契约。

雪如年想到刚才的惊险场景，如果不是杜光，自己还真不一定能跑掉。

反正，被摸又不会亏什么。

小狼崽一闭眼：“呜~~”

那、那好。

我不跑。

我可以让你摸，但是你不能太过分。

虽然雪如年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过分”。

但是必须提前说好，免得之后不占理。

双方勉强打成平手，现场情况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

小狼崽一动不动的站立在原地，身体僵直的像是块木头。

“呜~~”

快一点，趁着我还没改变主意。

杜光盘腿坐下，有些好笑的看着小狼崽，慢慢的朝它伸出了手。

手掌触碰到背部的白毛的时候，雪如年全身轻轻的抖动了一下，却依然没有拒绝。

“呜！”

快一点！要摸就摸，是拿我寻开心吗？

杜光若有所思。

本来以为这只异色宠兽是秘境管理局购买，然后放生到秘境里，用来吸引训练家的。

本想将它带回原来的家园。

但是好像情况并不如此。

这只宠兽拥有极高的智慧，能清楚的分析局势，利用自己的优势。

从来没被人类御兽师触碰过，又对御兽契约相当了解。

就好像……在秘境中自然觉醒。

然后见过强制指挥宠兽的场面，因而留下了心理阴影一样。

既然这样，那就更要将它带出秘境，见识更大更美丽的世界了。

杜光指节分明的手落在小狼崽的背部，不轻不重的抚摸着，帮它顺着毛。

还……挺舒服。

小狼崽眼睛眯起，从嘴角边缘泄出几声小声的哼哼，身体也慢慢软了下来。

原来猫猫狗狗被摸的时候是这种感觉吗。

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雪如年目光闪烁。

但是，对不住了。

你只能留住我的身。

唔系一积向往自由滴崽。

是不可能被签订契约哒！

杜光：“对了，请问你是公还是……”

“嗷！”

我男的！别想让我变兽耳娘！

杜光语气震惊：“……兽耳娘？”

这小狼崽之前在秘境中见到的御兽师，到底对自己的宠兽做过什么？

雪如年：“……”

草（一种属性）。

说漏嘴了。

你、你这是什么表情！

一脸震惊的看着我干什么！

我又不给你变！滚蛋呐！

【小土狼使用了‘爪击’！】

小狼崽气得用后爪踢杜光。

爪子被一把抓在了手里。

第13章 牵丝点眉，契约已成

一只二十多厘米长的幼崽能有什么战斗力。不用元素力量的话，连人类的手掌都挣脱不了。

杜光两根手指轻轻捏着小狼崽的后爪，不疾不徐的用指腹摩挲一下。

“！”

雪如年差点没忍住叫出声来。

蓦地抽回爪子，全身都是一颤，连忙把脸埋到地上，捂住自己的脑袋。

明明，明明只是肉垫而已。

为什么、会这么痒啊……

说到底，雪如年前世也不过是一位游戏玩家罢了。

他有高超的记忆，和思考、推理能力，也知道游戏中很多现实物品的信息。

但是，“犬类肉垫中布满了敏感的神经”这种极其细小的知识点，正经游戏里一般不会提及。

杜光仿若未觉，仍然一手理顺着小狼崽的背部。

雪如年却忍不下去了。

不行！得走！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御兽师是在温水煮青蛙！

等自己真习惯了这一切，到时候再要想走就难了！

等脸上的热度稍退，小狼崽抬起头来：“呜~！”

够了，我已经感谢完了！

应该让我走了！

雪如年目光坚定。

现在的一切都是虚的，只有自己的实力才是真实的。

如果自己足够强大……

小狼崽目光放在依旧停留在自己背部的手上。

哪里会有他喵的这档子事！

还用得着出卖身体！

这可是本王第一次被摸！回头想想简直亏死了好吧！

杜光也没有勉强，将手收回：“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契约吗？”

小狼崽走了两步，看向山洞之外的世界。

“嗷。”

为了自由。

……

杜光愣住。

他想象过很多种情况，却没想到这样的答案。

他思考一下，说：“那你知道吗。在夏之秘境外，还有更大的世界。

“如果不和人类御兽师签订契约的话，是出不去这个秘境的。”

“你的‘自由’，太狭窄了。”

雪如年没有回话。

难不成他还能说，他会化形？

杜光认真道：“你和我签订契约，我带你离开夏之秘境，保证你自由。

“我不会用御兽空间和御兽球囚禁你。

“也不会过问你做的事情。

“我的家你可以随意来去，御兽家园随意进出。”

杜光看向小狼崽：“这样的话，你愿意成为一名‘御兽’吗？”

雪如年沉默。

他在最开始，从未信任过御兽师与宠兽间的友谊。

“契约”与“被契”的身份纠葛，就已经残酷的说明了二者的不平等。

但是赵玄甲让他看见了新的选择。

小狼崽站在原地不动，没有走近，也没有远离。

向外走就是山洞之外，也许是海阔天空，也许是被称为“夏之秘境”的囚笼。

现在已经错过了“化形”逃离的最佳时间。

巡查的执法者只会越来越多。

喝下基因药剂的他，注定了与执法者不可调和的矛盾。

向内走，就是选择人类御兽师，成为一名御兽。

可能被驱使，被奴役，被转手卖掉，换来冰冰凉凉的八百万。

这个人的【御兽天赋】，肯定不是心灵感应，而是【亲和】类型的。

或者更极端一点，【蛊惑】类的。

要是跟了他，命运就不再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小狼崽拳起爪子。

无论如何选择，都是一场豪赌。

雪如年不喜欢豪赌，他只想痛痛快快的碾压。

但是，一边倒的游戏，不是一款好游戏。

数值策划、平衡策划、游戏设计师……都不可能轻易让他得逞。

他必须做出选择。

小狼崽陷入挣扎。

杜光一动不动，只是目光平静的看着。

他知道这是一种怎样艰难的抉择。

所以，无论小狼崽如何选择，他都接受。

雪如年背对山洞，背后便是渐渐垂落的夕阳。

余晖洒落，给洁白的毛发镀上一层金边。

如果面前的人说的都是真话，那成为一只御兽，也不是不行。

但是，他能保证做到吗？

是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还是选择人与御兽之间，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雪如年又想起了当年，毅然进军电竞行业，最后因伤遗憾退场，已经冷却了的热血。

好想爱这个世界啊。

尽管有太多无奈和失落。

再重来一次，自己还会作出相同的选择吗？

小狼崽向着山洞外走去。

杜光没有阻拦。

他只是静静的把挎包里洒落的物品，一件一件的装好，重新戴上帽子。

帽檐遮挡下，嘴角罕见的没有扬起。

杜光迈开长腿，走出山洞。

……

杜光脚步停下。

默默的看着山洞前的身影。

雪如年站立在一块石头上，眯起冰蓝的眼睛，看向绚烂的落日。

天边一片火红，硕大的红日悬垂。

树海被镀上金黄，仿若黄金之城。

一身小软毛随风飘荡。

我的选择是，会。

哪怕流干了泪，流尽了血……

被冰凌刺穿胸膛。

躺倒在雪地里，死在湛蓝的星空下。

也不回头。

撞破南墙，也不回头。

……

这便是我的选择。

小狼崽跳下石块，看向杜光：“呜。”

你向赤帝发誓。

赤帝，当今东煌的唯一一位，【守护神级】御兽师。

杜光伸出手指：“我向青帝、白帝、墨帝、金帝、赤帝发誓。”

小狼崽朝杜光伸出一只爪子。

“呜~~！”

说好了，不能用手指头搓我的爪子！

杜光一愣，笑着点头：“一定。”

拳头与爪子相交。

杜光心有所悟，点开御兽师光幕。

雪如年看见光幕上的内容。

【您的‘御兽天赋’进阶了！】

小狼崽扭头不去看杜光。

“呜~~”

用御兽球，还是御兽空间？

快一点，趁着我还没改变主意。

又是这句话。

杜光笑着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小狼崽的眉心。

手指一钩，一条绚烂的蓝色丝线被拉扯出来。

杜光另一只手摘掉帽子，食指勾住丝线的末端，将丝线的另一头点在了自己的眉心。

雪如年顿时感觉，两人之间有了什么联系。

牵丝点眉，契约已成！

小狼崽目瞪口呆的看着，回过神来，稍微有些不安的踩了踩爪子。

竟然还是“古法结契”。

小狼崽自顾自点头，竭力忽略被契约的异样感觉，给自己找台阶下。

这波输得不冤！

……但还是好气呀！

完全没有被安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