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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江湖术士的自我修养

作者:青山有幸 | 分类:现言 | 字数:52.9万

第51章 一个人成不成才,不是家学渊源决定的

书名:论江湖术士的自我修养 作者:青山有幸 字数:4174 更新时间:2024-11-25 23:22:27

耆老似乎并不想辩解什么,只是道:“你恨了这么多年,真的放不下吗?”、

听到这句话,耆宆脸上的笑意霎时间消失,痛斥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秦钟感觉到有些奇怪,一时间也想不通这耆英和耆宆只见到底谁才是所谓的“坏人”,但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将善良正直的好人陷害致死的故事话本里多了去了,他倒是没想到能在现实中见到,甚至心底还暗暗夸自己聪明,竟然一下就猜到了事实的本质。

耆英大概是猜到了众人听见耆宆说的话之后会有些什么样的猜想,这才像是要解释一般说道:“各位不要误会,我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秦钟终于忍不住了,道:“那他说你杀了他又给他留一条后路是怎么回事?他又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耆英叹了口气,道:“耆家当年,之所以百年不败,能够一直守住所谓玄门第一,是有原因的。”

耆老叹了口气,白延接着道:“是耆老身后的松竹延绵图吧?”

耆英道:“难得掌事人还记得,耆家落寞这么多年,我还以为早就没有人记得,耆家曾经也是依靠着这副图,叱咤玄门的。”

听到这个名字,秦钟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听死老头子讲过这副松竹延绵图的,传说这是早年间从钟馗处获得的驱魔圣物,世界一切邪祟都在它面前无所遁形,是无上的驱魔法宝。

原来,这个法宝一直在耆家。

难怪他和白树联起手来都束手无策的耆宆,刚刚看起来一点都不难对付的样子,仿佛一开始就被什么东西克制住了。

但是,秦钟明明记得,死老头子提到这幅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好语气。

仿佛这幅画,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耆宆飞快地道:“什么叱咤玄门,驱魔圣器,呵,这么多年,原来你耆英还在自欺欺人。”

耆英道:“小穹,哥老了,折腾不动了。”

耆英话一说完,本该挂在他身后地松竹延绵图竟然自己收起,飘到了白延所坐的椅子旁的小桌子上。

耆宆监视如此,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了行动的能力,右手竟然直接凝成了一股剑气,慈祥松竹延绵图。

他表情坚定,似是破釜沉舟,秦钟见白延应对自如,不由得道:“耆老,这松竹延绵图,究竟是怎么回事?耆宆为什么像是想要毁掉他?”

耆老道:“耆门已经败落,老头子我也活不了多久了,这些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虽然白延对付起耆宆来游刃有余,但耆宆以全部气力相平,白延望向两位兄弟,白简已经拿着松竹延绵图远离战场,白战武力过于强悍,从来不知道手下留情,不便出手,耆老一副无力出手的样子,只有白树和秦钟,看起来还有相助之力。

白延道:“小树,先把他装进万物生。”

他话音刚落,白树还没有来得及把耆宆装好,突然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挡在了战况正酣的白延和耆宆之间。

一见到这个女人,耆宆立即收起了自己的手剑,白延松了口气,倒也不再纠缠。

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正是已经非人非鬼的涂颖。

秦钟揉揉眉心,道:“这可算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哎。”

白树本来一脸严肃,这一下听见秦钟的话,倒是从严肃的氛围中跳了出来,道:“知道够乱了,你别再掺一手了。”

秦钟端起杯子,异常乖巧,竟然老实地点了点头。

“小颖,你怎么来了?”

耆英正要开口,这时却见耆宆一改常态,满脸温柔地对刚刚进来的涂颖说话。

耆英也道:“小颖,你现在应该在招待客人,不该出现在这里。”

涂颖道:“耆老,我爸爸只是想帮你。”

“小颖你别说话,我才没有想帮他。”耆宆像是被戳穿了什么,急忙阻止道,“他自欺欺人这么多年,早该有人戳破他的幻想,让他临死之前,为自己做过的一切负责。”

秦钟凑近白树,道:“这涂颖,是不是真的?”

白树再次揉了揉眉心,点头道:“呆着,别闹。”

“小穹,松竹延绵图,是耆门的传承圣物,不能毁在我们手里。“

听到“传承圣物这四个字,不仅耆宆,就连涂颖的脸色,也越加难看。

看来,这个”松竹延绵图,可能还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着三个人的表现,一时真的很难判断到底谁是有问题的,白简在一旁道:“耆老,这松竹延绵图,像是有异动。”

耆英一把抢过了松竹延绵图,坐席施起了术法。

白简被他抢东西时轻轻一推,一不小心就跌坐回了凳子上,还没反应过来。

只听耆宆怒吼道:“住手!你是不是疯了?”

涂颖也上前试图阻止,道:“耆老,这松竹延绵图,早已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东西了。”

耆英却不再回应,将自己与松竹延绵图自成结界,只对白延三位掌事人道:“三位掌声,老头子力有不逮,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在他话音刚落,本来只有微微震动的松竹延绵图突然在晃动的更加厉害,隐隐还有黑烟冒出。

只见白家三位掌事人合力,竟然也勉强只能控制住这副诡异的图画,白树秦钟上前施以援手,连一直站在对立面的耆宆和涂颖都上前加入,这才将将把它克制住。

可术法刚一结束,耆英竟然”噗“地吐出了一口血,气色更加难看。

众人还在施术过后的喘息期,只见耆宆竟然硬生生捏住了耆英的下颚,将他右手化成的黑烟,生生喂了进去。

耆英正在虚弱期,其他人又没有力气阻止,一时不备,竟然被遏制住,被猛灌了几口,他被灌得突然,猛被放开,咳咳咳咳嗽了许久。

耆宆冷笑道,“呵,不要挣扎了,已经都吃下去了,来不及了。”

耆英道:“小穹,没有用的,不必再浪费你的魂力了。”

耆宆厉声道:“谁想管你,我是想让你变得跟我一样,尝尝这人不人贵不贵的滋味。”

耆英不说话了,将好不容易才被克制住的松竹延绵图再次递给白延掌事,道:“白延小侄,你也看到了,这幅图,现在是时不时就要失控一场,老头子压制多年,如今行将就木,已然没有能力再控制他了,我耆门人才凋零,更没有人有能力控制这副图画,可世上觊觎它的人不少,老头子这半年来勉强瞒住了自己身体虚弱,命不久矣的事实,可再多瞒下去,却已经无能为力了。”

耆宆道:“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半晌,白延才道:“所以,耆老这次召集这个全国大会,就是为了这幅画?”

耆英道:“正是如此,这松竹延绵图是至宝,可从古至今,也都只有玄门中人对他感兴趣,可这半年来,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消息,竟然说这幅图画中藏着什么至宝,可以通过它,找到古时候的一笔宝藏。”

传言虽假,却并不是空穴来风。

毕竟短短几十年,耆家人从一个玄学大家一转身变成在邻市有着庞大商业版图的家族企业,眼红的人不在少数,光是他们一开公司就刚好碰上了红利期最好的项目、一投资就获得最高回报这几点,就有无数的人眼红。

所以,哪怕这种“传说”带着未经验证的“虚假气息”,还是有无数人趋之若鹜。

其中,不仅包括各地的玄学大家,更有无数各行各业自认为有能力把画抢到手的“专业人士”。

耆英起初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日复一日,在明知耆家防守严密,有无数人因为偷画被送进监狱的情况之下,不仅没有人避而远之,关于这幅画的传说,变得越加离谱。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会被人以为有神乎其神的价值。

耆英年迈,已经没有力气再守护这幅图画,可这松竹延绵图不是普通的艺术品,更不是传说中的驱魔圣物,它依靠耆家人世代供养的精气为生,从最开始,就是吃人血肉的恶魔,只是这件事,从来只有耆家历代掌门知道,他们寄予松竹延绵图自己家族中人的精气,将世间怨憎会封入图画之中,松竹延绵图帮助他们树立玄门威信,甚至帮他们出去世间邪祟,双方彼此相助,表面上相互依赖,实际松竹延绵图一直被耆家人压制,必须依靠他们提供的精气与邪祟之气存货。

可,久而久之,这种表面上的平衡,却越来越微妙。

刚开始,是松竹延绵图对耆家人所输送的精气不满,时不时在驱魔时出一些小的差错,逼迫他们做出妥协,再后来,是耆家某一任掌门继承人对这种方式无法认同,试图摧毁这幅图画。

裂痕一天比一天严重,可却也始终没有一方有能力或者准备好了打破。

直到,耆英知道这一切,耆宆,也知道这一切。

耆玉年迈之后,按照传统,要将这一传承千百年的“任务”告知耆英,甚至为了说服耆英顺从,将这件事也一并告知了耆宆,跟他们说,只有能将这个传统一直传承下去的人,才有资格继承耆家掌门之位。

耆宆本就因为从小就一直生活在自己哥哥耆英“天纵英才”的阴影之下,再加上自己母亲日复一日的洗脑,告诉他哥哥从来都是冷血动物,对任何人都不会有丝毫感情,他年幼时对哥哥有的那些童年滤镜,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次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虽然他也觉得依赖魔物壮大门派的方式并不可取,甚至有些难以接受。

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但从小到大都比他厉害的耆英又怎么是他短时间内就能超越的呢?但是,这样的可能,不是没有。

从和父亲谈话时,耆宆就发现了,耆英对这幅松竹延绵图的存在,很是排斥,就连耆家人传承千年的办法,也非常不满。

这,就是他的机会。

这等漏洞,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比起努力修炼,学习术法,挑破真相,让父亲和哥哥生了嫌隙的办法何其便捷!

他年纪小,从来都是家里最受宠的,哪怕不爱读书,术法学的一般,还常常因为不学无术给家里惹很多祸事,可耆母就是宠爱他,无论他做错什么,都站在他的一边,耆玉更是奇怪,明明对着耆英从来都是严厉不讲情面,对着他却始终会“网开一面”,哪怕他做的很多事情,在外人看来,都是“顽劣不堪,该进监狱”的存在。

他在挑拨家庭关系这件事上,有着天然的优势。

他不必做得明显,更不必做什么出格的挑唆,只需要含糊其辞,常常挂着一副忧虑的面孔,自然就有人脑补他的“失落”,主动询问“他的不满”、“受的委屈”。

耆英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曾想到,原来自己从小也觉得可爱的‘小家伙’,并不像我以为的那样只是‘贪玩’、‘叛逆’这么简单。”

“……”耆宆似乎是对他的描述不满,道“别说这么多废话,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太过自信、狂妄,不把我放在眼里!”

他越说越激动,耆老笑了一声,又叹了口气道:“是啊,我从来都太过自命不凡,不把你放在眼里。”

耆宆原本的才能,就是“讨人喜欢”,只要是他想要对方喜欢的人,没有会不喜欢他的,在耆玉和耆母眼里,大概这就是他最值得被宠爱的地方了,否则耆宆也不会在外面胡天胡地的情况下,还反复有人为他“擦屁股’。

但这样的”宠爱“,还远不能达到让耆玉放心把整个玄门大家耆门交到他手里的地步。

一个人够不够资格掌管一个家族,不是他在家受不受宠就能决定的,更不是耆玉或者耆母有多想他”独当一面“就行。

甚至,不取决于耆英多反对耆玉对于耆家未来的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