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问我站到姬如似身旁，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显得有些困惑。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将问我不知道这个问题从何而起。

“啊抱歉，我不该用问题回答问题的，我只是不太明白班长你的意思。”

“将问我同学对我太好了，好过头了。”

姬如似看到了将问我眼里的疑惑，继续往前走。

“而我什么都没有。”

“过往的记忆总是相似而模糊，我甚至已经记不清唯一能称作亲人的父母的样貌，他们从未在家里出现过，也找不到哪怕一张照片。每次放学回到那个偌大的家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关上房门让自己不感到那么寂寞。”

“上学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意思。没有朋友，没有交际，课本的知识对我来说也简单得过分，连找个努力的目标都没有。就连这个班长，都是别人都不想当然后硬塞给我的。社团也是因为没法和人好好交流，最后也莫名其妙地进了一个无人社团。”

“我的世界里就好像只有我一个人，不论哪里都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姬如似语气平淡，可将问我却能感受到她看似无望的话语中依然留存着一种渴望。

“我什么都没有，没有亲情，没有友情，更没人会喜欢我。我不会打扮，脸也比不上别人，身材不好穿什么衣服都显得肥肥的，最重要的是性格也差。”

姬如似迈步的速度进一步加快，像是要把将问我甩开。

“为什么我这样的人值得将问我同学你特殊对待呢？又是在学校里陪我，又是为了救我而受伤，又是为了我出气，又是在危机来临的时候优先顾虑我。”

将问我看不到的地方，少女走在前面掰着手指数着他的好，不想让自己不自觉倾斜的笑容被发现。

“将问我同学不在社团的时候一定都是去拯救世界了吧。可我却总是因为推开门而你却不在社团而感到失望，总是希望傍晚的社团时间能再长一些。”

“不知不觉的，好像每天去学校的理由就变成了希望能多跟你待一会儿。明明我知道将问我同学其实是很忙的，我也配不上将问我同学这样好的人。”

“我没有任何值得自傲的东西与你相匹配，却又那么贪心。”

不知什么时候，夜幕已经完全落下，一前一后的两人也已经漫步到了路口的交错，少女的凉鞋也踏在了白线的尽头。

右边是有着淡淡海腥味的无星的夜晚，左边是亮着醒目红光的红绿指示灯。

“就当是我好奇吧。”姬如似回过头，抿着唇。

将问我走近，直视着她的眼睛。

“我没想过这些。不需要理由的吧，朋友就是朋友。”

“我只是在贯彻自己的意志，真诚地对待自己的伙伴，这一切和你拥有什么无关。”

“不如说班长愿意说些自己的事情表露真诚而我却没什么能说的，朋友之间的理解都没能够对等。倒是我心有愧疚觉得自己配不上班长这样好的人呢。”

“将问我同学的事情不告诉我一定也是因为知道了对我没好处吧，没关系的。”

姬如似表示没有关系，而将问我见姬如似这么说反倒笑出了声。

“噗，怎么会不值得自傲呢？就是班长愿意去理解别人这点就值得啊。”

“班长你啊，对我来说比绝多数人要值得的多。”

“对了，我好像还没跟你说过吧，我转学进来的那天，帮我整理好新书真是多谢了。”

姬如似第一次看到将问我笑。

“没关系的。将问我，我.....”

打断少女话语的是升起的烟花。

就在路口变为绿灯闪烁的时候，飞向天空炸开的璀璨替代了本该出现的群星，点亮了这片寂寞的夜空，也点亮了少年与少女的双眸。

将问我看向夜空，姬如似则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烟火。

姬如似凑到少年的耳边，改变了将要说出的话语。

“烟花真美啊。”

“是啊，很美。”烟花的声音影响不了灵能者的感官。

姬如似转过头，“我还有一个问题，将问我同学。”

“嗯？”

“为什么总是叫我班长呢？都不愿叫我的名字，明明以前还说我的名字漂亮。”

“嗯......”

“害羞了？”很难想象会有这么一天将问我会被姬如似调笑。

“唉，是的。”

叹了一口气，将问我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的窘迫。

“还说我，班长不也是经常称呼我的名字后面还带个‘同学’？”

“那我以后不带‘同学’了，将问我你呢？”

“唔嗯......下次，下次吧，班长。”

“唉（升调）......”

姬如似又走在了将问我的前面，不同的是她的话语逐渐变得活泼了一些。

‘这就不满足于朋友了吗，姬如似啊姬如似。抱歉，将问我，或许我真的很贪心。’

少女脚步轻快，脚踏烟火响动。

姬如似这边的少女心思得到了解放，这边将问我倒是陷入了新一轮的麻烦。

因为他弄清楚了X先生的“礼物”本体到底是什么。

将问我原本以为破坏水族馆之行，让将问我作为灵能者的身份在班上暴露破坏其日常生活，就是X先生引起这场不大不小的生化危机的主要目的。

但结果是将问我“眼”中曾注视到的鲸鲨脑内的灵能光点才是所谓的礼物本身。

在被将问我四分五裂的鱼脑残骸里，同样被分裂，失去了灵能光辉勉强看得出是个泰迪熊玩偶的体内有着一支被防水袋包裹的U盘。

也亏X先生心大，万一将问我砍得再歪一点，这U盘也得连着玩偶熊一起变成碎片。

而就在U盘里的内容被浏览上传到净除所资料库的第二天，老白就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南海市水族馆现场。

而能够让老白如此急切的理由也只有一个。

“毫无疑问，这是「魔女」的手笔。”老白看到玩偶熊残骸和黑色触手的第一眼就发现了什么。

“魔女？”

将问我站在一旁，舀着个草莓果酱混黑巧克力碎圣代，也不在意这圣代和现场的恐怖鱼尸配色相同。

“玩偶，特别是玩偶熊，就是我师叔的标志，她的使魔。”

“你的师叔？”将问我有问题就问。

“我的师叔就是「魔女」，和我的师傅一样是净除所的预备役清洁工，拥有着远超同阶的破坏力。但她在和我的师傅「闪光」一同准备就任正式清洁工的前夕，她背叛了净除所，背叛了作为她双胞胎姐姐的，我的师傅。”

“不论是背叛之前还是背叛之后，不论衣着还是作风，「魔女」这一称号，都无比地适合她。”

“另外一提，她也是特质系。”

“三阶的特质系？”

“是的，你应该也通过这个称号联想到了。她就是「魔女夜宴」的元凶，她在背叛的当天不仅泄露了净除所的大量隐秘资料，还陷入了失控成了兽化者，造成了新法颁布以来最恶劣的伤亡事件。”

“魔女夜宴死了近十万普通人。特质系必须依赖外物施展灵能，就算到了三阶也不至于依靠使魔就能在一天之内杀这么多人吧，她是怎么做到的？”将问我有些疑惑。

“她就算放在所有特质系里也算是离谱的强，不然也不能够成为‘清洁工’的预备役，而她强大的根源来自于她的权能。”

“什么权能？”

“师叔权能确切的名字我不清楚，但得益于我师傅和她是双胞胎的关系，所以我在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了她的权能所蕴藏的概念是什么。”

老白这时深吸一口烟草，吐出浓雾。

“「增殖」。不论是灵能储备，还是使魔数量，都有着足以颠覆‘质’的‘量’，光是明面上她用过的使魔数量就超越四位数。”

“我们本以为那用之不竭的灵能储备和刀枪不入的巨大动物玩偶军团就是她力量的全部。”

将问我敏锐地捕捉到了老白话语中的“动物玩偶”一词。

“谁知道她隐藏了她权能力量中最关键的部分，而这一部分恰恰也是「魔女夜宴」损害之大的原因之一。”

“「增殖」具备传染的能力。”

“在她暴走兽化后，这份传染的能力存在于她的每一个使魔身上，成为了所有人的噩梦。那天不仅是事物突然来不及疏散，她的使魔还早就在普通人群中隐藏泛滥。十万人，其实大多数在一开始就注定了死亡的结果了，被「增殖」感染的他们会被同化为衍生使魔，朝着每一个拥有灵性的生物发起攻击，直到躯体本身承受不住兽化部分而崩溃为止。”

“而这些肿囊里长出来黑色的触手，就是被感染后化作衍生使魔的显着象征。”

老白捡起一块黑色触手残肢，仔细观察。

“等等，别碰，万一被感染了....草，昨天这里有普通人！”将问我想起来了什么要走，却被老白拦下。

“没事的，感染的条件有两个，必须是直属使魔，必须有过血液交换。我来水族馆之前就去过医院排查过受伤情况了，没有人被感染。”

“那就好。”

将问我松了一口气。

“不过，我很确定那天师叔绝对是死得连渣都不剩了，有那一位清洁工出手，她不可能有活下来的机会。而且按师叔那最讨厌黏糊糊的鱼类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容许自己的使魔是条鱼。”

“有没有可能根本不是「魔女」做的呢？”

老白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说不过去啊。这熊玩偶和触手我不可能认错，就算是异管局的，哦不对，现在是天工部了。就算是天工部的人偶能够靠灵能者自愿献身继承权能，特质系权能所蕴含概念也有着不具备偏向的特性，灭杀人偶唯独特质系的权能不能继承和使用。”

“特质系的权能按理来说就只可能会是其本人及其使魔能够使用，可那天我亲眼看着她连灰都不剩了，怎么想都不对啊。”

“那如果是分身什么的呢？”

“什么分身？”老白疑惑。

“天命会的「Mr.X」，我推测有着类似夺舍的能力，而且同样是特质系。我前天做任务遇到的，耳机在战斗中打坏了，我还没来得及交报告。”

“天命会......”

“而且这次事件就是他为了我准备的，这些鱼跟他脱不了干系。”

“使用已死之人的权能和夺舍分身，这可不是开玩笑啊......”

将问我吃完了圣代，问出了自己想问的事情。

“U盘里有什么。”

“你没看？”

“我早上起来才知道我砍碎的鱼头里有个U盘，都没经我手我怎么知道？”

老白收集了一些素材封入密封袋，起身示意将问我可以走了，一边继续说道。

“U盘里是一些照片和音频。一些，被放到明面的瞬间就能牵扯到一大群人利益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