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李言蹊顿了顿，说道：“这项技术的验证，我在三年前就完成了。”

“不可能！”

“要验证这项技术，必须用到实验室的器材，在外面，陈竹渔一直帮我们盯着你，你没有去过任何其他实验室，在这里……”马松转念一想：“也有可能。”

“是的，三年前我做了一个简化版本的验证过程，那只需要用到核电站的部分电力，我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把验证模型融入了一次普通实验当中，连数据结果都是我分析给你们听的，你们被骗了。”

“模型简化要成功意味着必须先进行更复杂的计算推导和更深入的理解，你果然不属于我们这个时代。”马松有些丧气。

“有了现在的基础，过不了多久你们也会成功的。”李言蹊继续说道，“我开始认为你们只是想通过竹渔了解我日常生活，通过对我行为的模拟来找出我推导理论的方式。”

“但很显然，这种方式你们失败了。”

“随着这几个实验陆续成功，竹渔开始搜集我的草稿本，连丢进垃圾桶的也不放过。”

“甚至到了连我放在保险柜里的资料也被她拍了照。”

“虽然她很小心，但仍然会有蛛丝马迹。”

“我知道，你们不是不需要我了，而是到了提取成果的最后关头，不想需要我了。”

“对，是不想需要你了，你的说法很中肯！”马松笑着说，现在的他完全没有压力。

“现在你的所有理论都被我们得到了，足够我们用上许多年。现在的时代，确实不需要你。”

“那就好。”

“嗯？”马松没明白。

“但你忘了吗，我刚才说了，这次实验，我三年前就已经验证完毕了。”李言蹊没解释刚才的三个字，反而问起了马松。

“那又怎样？”

“意思是我能进行更大规模的超时空传送！”

“比如我的身体！”

李言蹊猛地按下一个按钮。

马松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道半圆形的能量屏障瞬间笼罩李言蹊。

“这是什么！”

“没什么，传送用的而已。”李言蹊回答道。

“没用！”马松刚开始一惊，随后就缓和过来，迅速打开屏幕控制面板，想要切断电流供应。

李言蹊并未说话，但周围显示屏上所显示出来的设备电量却越来越足，甚至有了过载的迹象。

“该死，肯定是你这几年偷偷修改了电路程序。”马松一脚踹开挡在身前的桌椅，他要去手动切断电路。

“不能断。”李言蹊说道，“要是现在断了，之前的所有数据都会被格式化，在关键节点上没有我的键入，得出的数据会是错误的。”

“你说谎！”马松有些气急败坏。

“你敢赌吗？”

……

“是吗？但你还是算错了一件事。”半晌之后，马松心情平复，又哈哈大笑起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柳语月给你的那杯茶里，我提前下了能侵入基因的毒药。”

“现在的你就算传送走，到了目的地，一样死！”马松虽然不知道这些年李言蹊是如何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做的小动作，但他很清楚一点。

人本身才是变量的源头。

于是，让李言蹊死，就能彻底消除变量。

李言蹊终于不说话了，又恢复了他的沉默寡言，在马松看来，李言蹊彻底输了。

但机器却并未停止工作。

一阵电流闪过，明亮的闪光充斥了整个实验室，马松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但剧烈的强光仍然穿透了他薄薄的眼睑，他不得不用双手挡在眼前。

等到闪光消失，马松发现李言蹊倒在了试验台上。

“你终究还是人。”

“是人，就会失败。”

他将李言蹊扶起，探了探脉搏，随即拨打了实验室其他人的电话：“你们快来，言蹊他刚才误操作实验设备，触电了。”

“他现在怎么样了？”电话那头问道。

“死了。”

……

七天后。

陈竹渔一个人静静地走在校园中，此时正逢深秋。

没有任何目的，但鬼使神差般的，她迈出的每一个步子，都踏在了和李言蹊曾经一起走过的路上。

茫然的视线没有聚焦在她经过的任何物体上，机械的脚步只是被下意识的驱动而已。

刚参加完李言蹊的葬礼，人不多，就那么五六个人，她都认识。

警察之前来找过她，因为李言蹊没有其他亲人，作为李言蹊的女朋友，警察认为有些流程还是必须得走一下。

陈竹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从葬礼上回来的，只是在嗒嗒司机提醒她下车后，她才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学校门口。

在路过的其他同学眼里，今天的陈竹渔穿得虽然朴素，但依然很整齐，从头到脚都和以前一样。

不过不知怎的，今天的她没有了以往的青春活力。

陈竹渔没有直接回寝室，而是漫无目的地到处转圈。

她的舍友看见了她，过来询问怎么回事，但她没有回答，而是绕过舍友，继续前行。

此时天空已经下起了细雨，舍友又大声呼喊了几声，但陈竹渔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舍友跺了跺脚，大喊让陈竹渔等下，她回去拿伞。

可刚回头，舍友便被另外一个身影挡住了去路，来人黑衣黑裙，打着一把黑色的伞。

“不用给她带伞了，”来人轻轻说道，“我陪着她。”

舍友见状，也并未多想，此时雨又加大了攻势，她礼貌性地道了声谢，便用手遮着头赶紧离开。

不过在快速走出几步后，她回头看了一眼，透过雨幕望去，她觉得这两个人的背影似乎有些相像。

好像都失去了灵魂，舍友想道。

雨更大了，舍友来不及多想，快步离开。

等陈竹渔注意到头顶有一把伞的时候，雨已经很大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是柳语月。

“你还来干什么？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们了。”

“你的任务结束了，你父亲的病已经基本痊愈了，你可以去看看他。”

陈竹渔没说话，只是看着柳语月，柳语月也是同样地看着陈竹渔。

秋风将两人的长裙吹得猎猎作响，裹挟着惊人的雨量冲击着两人的衣裙，但两人都盯着对方，身形丝毫不动。

雨渐渐小了，柳语月收起伞，在经过陈竹渔身旁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轻轻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快速转身离开。

陈竹渔瞪大了眼睛，望向柳语月离开的方向，蓦地，她向着一个方向发足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