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现，潜行，伪装，听曲儿，打电话，这一系列都在郑开奇和楚老二的推演之中。

在这个军统进入这家小园子的瞬间，楚老二就监听了这条线。等这军统听完曲，吃完早餐路过前台打电话时，所有电话内容都在监听之中。

“组长。”军统小组的人很慌乱，远没有表现出来那么镇定。

“嗯。”一道随意且在吃东西的声音在话筒里清楚的传入楚老二的耳朵。

“出事了。”

“我知道，你们都被监控了，各自逃命去吧，就这样。”

电话挂断。

楚老二在监听的同时，也知道了话筒那边的电话所在地。

他愣住了，抬头远望。其实并不远，就在他左手边的第三栋宅子里。

这也属于极司菲尔路，而且，离军统落地的目的地，仅仅只有一个路口。

最让楚老二惊讶的是，这个距离内的所有住户也好，商户也罢，他都做过详实缜密的调查。

不管是身份背景还是亲属关系，都清白的跟个没过门的小媳妇一样。

那个房间里，应该是个五十多岁肥头大耳的屠夫，在这里卖猪肉有一段时间，自从安排这个案子，他的手下不止一次去买过肉。不管是刀法，还是对斤量的灵敏度，都是一个常年做厨子的人才能做到的。

他应该就是个厨子。

该死，楚老二后悔没有亲自去试试那个人的斤两。

不过三条街，几百住户和商户，也不能一一查探，也怕那组长提前来了，从而打草惊蛇。

不过应该没关系的，这条街上的暗探极多。暴露了，就别想逃。

楚老二招呼人赶紧往那冲。

紧接着两声枪响，远远看见两个暗哨仰天倒下，楚老二带人到了近前，那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房间里的四人完全被控制住，去听评弹的逃脱的快，后来也被打中了腿带回，只有那个该死的屠夫。该死的组长。”

楚老二恶狠狠的，气得有些脸色发青。

“能跑去哪里？”郑开奇真心奇怪，“提前到我能接受，潜伏在周围我能接受，怎么还能如此熟悉本地地形？那个屠夫你确定没有被掉包？不是换了人潜藏在那？”

“哼。兄弟，你小看哥哥我了。昨晚，昨天一天，我跟你聊天的时候，那些人都在下面一个个或明或暗的对那些沿街商铺和住户进行甄别。唯恐今天的任务出意外。”

楚老二恨声道：“我很怀疑，他已经来了上海一个多月，他们军统的能力千奇百怪，有可能之前他就是个屠夫，才瞒天过海了。”

两人还想再聊些什么，突然来了嘉奖令。

随着嘉奖令一同来的，还有喜出望外的刘科长和刘副大队。

在郑开奇的注视下，楚老二有些茫然的接过了嘉奖令。

刘科长对楚老二勉励几句，“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转身离开。

楚老二低头看了看。郑开奇心中一惊，想着是不是什么事情终于爆发开来？

“特聘请楚佳庆为日本宪兵队直属特务机构机构长。”

楚佳庆，楚老二的本名。郑开奇记得，楚老三好像叫楚家祝。

讽刺的是，两人是中华民国那年出生，本名是为了

楚老二径直进了自己办公室，给日本人打电话。

郑开奇拿着这任职通知一般的嘉奖令，心下狐疑。

这又是个新职位？

溜达着去了刘副大队办公室，一声“刘哥”就进去，“什么情况哥？楚老二怎么成了什么机构长了？”

刘副大队很高兴，哈哈大笑起来，“楚队长走也好，大家都有光明的前途嘛。过来，告诉你个秘密——”

很快，这个秘密就不是秘密。

汪精卫，周佛海等人于1938年12月18日，逃离重庆，狼狈逃窜越南河内，并发表降敌“艳电”，同意日本之前发表的劝降声明，即所谓的“善邻友好，共同防共，经济合作”，在此基础上，进行和平谈判。

不管再如何粉饰，有脑子的人们都知道，汪，公开叛乱投敌。伪政权的建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时间问题了。

“日本人为了给出诚意，特意把现在特务科的资料和案卷给了汪那边相应的人员看，他们选了楚老二，并在日本人授意下，成立新的过渡期部门，就是那个直属特务机构。等汪先生真正归降，会再成立一个新的特务机构。到时楚老二就是其中精英。”

郑开奇心中心酸痛恨，还得表现出很欣慰很高兴。

日本人的办事效率是很快的，楚老二也志得意满，很有可能德川把后续都说给他听。

“开奇，要不要过来帮我？机构长虽然比不上科长，但你过来，肯定比副队长要强。”

“哥，我真心想去，你跟刘科长提一提啊。”

郑开奇把问题抛了回去。他知道，刘科长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都不会放他走。

楚老二另开了码头，本就是刘科长的损失。

想带走郑开奇，就是挖墙脚，不给面子。在外人看来，刘科长的统治力在全面下降。

刘科长完全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郑开奇猜不透楚老二是客气还是真诚，他暂时肯定不会离开。

西郊监狱的线刚被郭队长搭上，他不能走。

楚老二递交了手续，这件军统的案子他直接带走，作为他成为机构长的首次案件。

卫影招呼人把五个军统小组成员都带走，临走时还对郑开奇冷笑。

“看什么看，以后梦中惊醒，想哥哥我，记得来看看我。”郑开奇挥手。

卫影气得牙痒痒，龇牙咧嘴恨不得撕了他的嘴。

奈何，她知道，郑开奇现在的身份，跟一个队长没什么区别，别说她了，就是楚老二，或者刘科长要处理他，也得给日本人正当说法。

楚老二带走了自己的小队，又从社会上收拢自己的外勤和外线，发展壮大自己的队伍去了。

没了军统的案子，特务科又把重心倾泻到了政府内部人员审查的案子。

郑开奇哪里会干这事？整天在办公室跟几个小子吹牛，没事就回去陪白冰。白冰已经适应了新的生活内容。

每天正常去老雷那上班，中午会去南郊的老家吃饭，只要回去吃饭，她都会买上酒肉回去，但不留闲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