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情于理，郑开奇都不会帮楚老二。

先来一棒子再来一蜜枣的这种方式，也太糊弄人了。

再说，既然知道是军统孟不凡所做，他更不会帮忙。

不过倒是横插一杠子的绝佳时机。

郑开奇让楚老二屏蔽左右，问道：“欧阳光的私下情况，你真的是最熟悉的得了么？”

楚老二沉吟片刻，郑开奇补充起来，“行动队六个大队，除去你和郭达，还有四个队，除了张队长是跟着周委员过来，其余三位都是李丁的人，不是军统就是中统。

牵挂欧阳光的，不光是你楚老二吧？”

这是郑开奇第一次在楚老二面前喊他的外号。

楚老二眯起了眼睛，“你的意思？”

“他一个小小的在租界苟且的锄奸队，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把一个军统队长及其十名手下的位置和行动规律全盘掌握，并雷霆一击？”

郑开奇缓缓说道：“你我心中是有数的。我还是倾向，锄奸队可能做了，但，有人通风报信。”

楚老二有些悲愤，“我刚开始也是这样想的。”

“但你把矛头指向我和档案室，就是你的不对了。”郑开奇淡淡道：“你们行动队其余三个队，在我看来，都对欧阳光的死很感兴趣。”

楚老二抱起了膀子。

郑开奇说道：“对于以后要分成哪几个主要特务方向，大队长有过几次提醒，我也在场。”

“光是要跟军统这条线的，以你和欧阳光竞争最为激烈。”

“你是李主任请来的，他是德川雄男允诺的。”

郑开奇问道：“你怎么就不考虑考虑，德川雄男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关心一下？”

楚老二闪亮的脑门上流下几滴汗珠。

“我想并不是不在意吧。”郑开奇杀人诛心起来，“是在等你的表现啊。”

楚老二激动起来，“是另外三个人？为什么不包括张寒梦？”

“她已经定位了中统，不会跟你起冲突。”郑开奇说道：“那几位队长，都是从那边叛过来的，在欧阳光活着时，个个都藏起来，现在好了，欧阳光一死，个个都蹦起来，要跟你抢一抢风头了吧。”

“不错。”楚老二咬牙道，“一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抢功抢到了我的头上。”

郑开奇煽风点火道：“所以，你要是问我，我只能说，既然锄奸小组那没有线索，那就把视线盯向其余几位的动向。

在欧阳光出事前，他们三位队长，不可能干净的跟个白花花小姑娘似的。”

郑开奇说完，深知点到为止的他没有多说，就此离开后，回到南郊就联系了孟不凡见面。

楚老二说了半天，依然有两件事情没说。

一个是，他肯定根据活人的口供描述了孟不凡的外表，并且也在租界暗中调查。

幸好，在孟不凡跟他交易时，就说出了楚老二的手绘能力。

“我自然不会真人前去，欧阳光也见过我几次。我会化妆。”

孟不凡心高气傲，却足够谨慎。

郑开奇再次约了孟不凡，孟不凡一身蓝色的西服，手里托着一个盒子，盒子里是一套崭新的西服，和一套崭新的旗袍。

“看来你高升了。”郑开奇说道。

“升的是军衔，不是权利，我就是小小的锄奸队队长。但已经是中校了。”孟不凡得意洋洋，“不过还是幸亏郑科长鼎力相助啊。”

郑开奇摆摆手，“咱们是交易，不需要感谢。”

孟不凡从裤袋里拿出来一个信封，说道：“这里面，是现在剩余的两个从军统过来的队长信息。”

郑开奇让他放在桌子上，轻轻在桌子上敲手指。

要不要继续锄奸？

这些叛徒肯定死有余辜，但是杀死他们的好时候么？

一切行动都有风险，有风险，就得思虑周全。

“先放一放吧。”郑开奇笑道：“不会想继续当上校吧？”

“玩笑了我的郑科长。”孟不凡说道：“我们顶头上司戴老板才是中将，各地站长才是少将，但凡是个上校，都得在站长身边当个副站长了。谁还拼死拼活的干活？”

他在玩笑，说的也是真的。

老枪那么大能耐，也只是在中统混了个副站长，仅仅是上校而已。

此时，郑开奇才想起，自己也是中统的上校。

“之前没觉得如何，现在想想，中统站站长姑苏对我不薄，副站长老枪的心胸，算是不错了，没有想法子办了我。”

郑开奇说道：“你还在白金瀚？可能会危险。”

孟不凡点头道：“我也想到了，既然我留下了笛子，那边叛变过去的，肯定知道军统有个叫短笛的也爱音乐。”他感慨道：“我已经辞去了白金瀚的工作，而且，以后也不会在租界沾任何跟音乐有关系的工作了。”

孟不凡拍了拍身上的西装，“现在是裁缝店的老板，专门联系洋行等大公司做西装。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了。借您的名头来推广西装。”

郑开奇点点头，又跟孟不凡聊了片刻，也在这段时间敲定了一件事。

“你们军统锄奸组的事情，我管不着，但有一件事，这段时间不要对其他队长下手了。”

他需要楚老二把精力放在那三人身上，内讧是最好。

孟不凡无所谓，“我也需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休息，整理队伍。”

郑开奇想了想，说道：“你如果想就锄奸，我也不拦着，你可以考虑青帮汉奸。”

孟不凡嘿嘿笑了，“之前锄过一阵子了。”

“考虑下季云清吧。论打击特工总部的气焰，季云清是首选。两个主任都给他递过门生贴，都是他的门徒。”

孟不凡掂量着这件事情，问道：“郑科长为何如此在意他？”

“我不在意他，只是他死了，特工总部会乱，里面的权力划分，也会跟着变一变。”

“放心放心，这个小任务，我接了。”孟不凡走了。

他暂时也不想再把矛头对准特工总部，那属于找死了。

这次之所以能顺利实施，靠自身实力强，也靠郑开奇的信息传递。

既然他想季云清死，那就死了吧。

说起来，这个季云清也够可恶。

楚老二的整个行动队几乎都是季云清的人。

这个老牌的青帮流氓，还是李世群的老师。

“该杀。”

“不过他老奸巨猾，行事谨慎，得找个人了解一下。他在租界啊。”

孟不凡上了黄包车后，就决定，锄奸季云清。

他也想，往上仰望一下上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