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传说
作者:程智 | 分类:历史 | 字数:40.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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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春淘话玉清旧疾
太子自见过孩子后,这两日大多时候便留在文芳殿,除了孩子,对平氏和陆姬还是一样的冷淡。因他一向如此,二人并未觉得不妥。这一日太子叫过首领太监道:“尽快把文泰殿收拾出来,给小殿下居住。”太监领命,忙带人收拾去了。太子又叫过来一名太监,道:“去正泰殿见陛下,说本宫的意思,小殿下的名字‘青雀’更妙,看看陛下的意思。”太监领命,走了。太子想起要给孩子过满周宴,他这个当父王的什么都没准备,于是又叫来太监宫女安排,正张罗着,绍阳来了。
太子如梦初醒,屏退左右,问绍阳:“完事了?”绍阳道:“是,请太子过去看看吧!”太子看他脸色如土灰一般,道:“如何?”绍阳道:“下官不知如何作答,太子一去便知。”太子面沉似水,衣服都没换匆匆赶往坤泰殿。到了坤泰殿,只见英王的棺椁盖子已被打开,程王口吐鲜血倒在言扬怀里,地上一片狼藉,杯盘茶碗、五牲果点,不胜枚举。
太子走到英王的棺椁前,往里看去,映入眼帘的是那条金光闪闪的往生被,他伸手想要掀开被子,卫通一把将他拦住,道:“太子,我来。”太子身子往后撤了撤,卫通伸手将被子拿出棺椁。再往里看时,太子浑身一激灵,身子不由的又往后退了几步。卫通将盖子盖上,将往生被丢在一边,扶着太子出了大殿。太子回头对言扬道:“把程王送回去吧!”又对绍阳道:“将被子收起来。”
清久在申家玩了几日,回家去了。白景休养几日伤好了,和叶青城一道去宫里行走了。这一来,家里便只剩了敏儿。她成日里无所事事,林秀芝也不教她针线,便整日召手腕的朱雀出来解闷。宣颇懂她心意似的,她自言自语时,宣便歪着头乖乖听着,从不插嘴,她发呆不语时,宣便闭上眼睛养神。
梅花落了,迎春开了,桃花开了,敏儿便带着宣出来看花,看着看着,又伤春悲秋起来,坐在一个土堆对宣道:“宫里的小殿下叫青雀,就是青鸟是吧,你说,他能帮我给朋友送个信吗?问问他们怎么样了,怎么还不回来?他的病是小病,应该好了吧?若好了还会来大荣吗?我打了他两巴掌,他会记恨我吗?若是青雀给他送信,一定告诉他,我不是故意的,都是他鲁莽,又没告诉我他病了,又没说给我治伤,这不能怪我。不过他的脾气,我看很难不怪罪我。嗯,脸长的是朵花,脾气就粪池里泡过一般。要是不生在皇家,不知多少人要踩上一脚啐上一嘴。便是这样,我猜也是人见人恨佛见佛愁。唉,你说,过了这么多日子,他还会记得我吗?我手腕的颜色越来越淡,他是记恨我吧?记恨我?他真是个小肚鸡肠的人,难怪得病。啊,我这算在说他坏话吗?不,不能算。他本来就这样,想念个好都没有。人做到这份上,还真是失败啊!”
敏儿正在嘟嘟囔囔,家里的丫头找过来了,道:“小姐,回吧,家里来客人了。”敏儿喜道:“清久来了?”丫头道:“不是,夏大人带过来的,客人点名要见小姐。”敏儿道:“夏大人?”丫头把她从土堆里拉起来,边走边道:“不像咱们这边的,奶奶正陪着呢,说什么,我也没听见。”
二人回到家中,刚进院子,便见里面摆着几大箱东西,站着二十几个着官服的男男女女。敏儿满脸狐疑的走进屋子,里面已多了一男一女。林秀芝起身将敏儿拉到身边,对二人道:“这是小女,敏儿。”又指着二人对敏儿道:“这位是西平国光?卿田雨似大人,这位是西平国玉清王府长史春淘君大人。”二人对敏儿施礼,敏儿忙回了一礼。
光?卿田雨似长的很是富态,一张圆脸慈眉善目,颇像年画上的送福娃娃。嘴角有些平,上唇一个唇珠格外醒目。春淘君瘦长身材,面白如雪,一对细长眼睛,眉色浅淡,两片嘴唇极薄,看上去给人感觉未免刻薄。
落坐后,田雨似道:“玉清王自大荣归国后,常在国主面前盛赞林院长厨艺,说院长做的点心绝无有出其右者。所以此次借为皇长孙做满月酒的机会,国主特命下官来和院长学学,还望院长不弃。”林秀芝道:“玉清王谬赞,一些雕虫小技,哪敢在光禄卿面前班门弄斧。”
春淘君道:“王爷说客居圣都时,陛下多有照拂,皇长孙做满月,本要亲自来的。无奈病症不允许,也是一大憾事。除了不能亲见小殿下一面,王爷心里最惦记的便是在圣都交的一众好友,所以来时,王爷亲自选了些平日里喜欢的小东西,让交与各位,已不负当日的交情。”说完,谦恭的冲林秀芝和敏儿点了点头,二人也冲他点了点头。他声音极细,与他瘦弱的身材倒相得益彰。
林秀芝道:“多谢王爷的盛情。”然后话峰一转道:“王爷的病怎么样了?”春淘君道:“王爷的病是胎里带来的,是旧疾,不过并不危及性命。但虽是小病却难治的很,时好时坏的。国主为此,不知请了多少妙手神医,竟无一人可治此顽疾。宫里种的药草已快用尽了,王爷的病要是再不见好转,药草一旦用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爷香消玉陨了。”
林秀芝道:“大人不是说此病不危及性命吗?”春淘君一怔,道:“喔,最好的结果当然是不危及性命,但是万不得已,最好的结果也只能让王爷香消玉陨。”林秀芝和敏儿听着这话大为不解,敏儿道:“什么叫‘让王爷香消玉陨’?”
春淘君露出一副慈祥的笑脸,模样活像寺院里的大肚弥勒佛,道:“这是万不得已的法子,是万全之策,国主只要有一棵药草在手,也不会用此法。”林秀芝道:“大人的意思是说,国主没了药草,就会让玉清王自生自灭?”春淘君笃定的点了点头。
敏儿道:“没有其他办法吗?”春淘君摇了摇头。林秀芝道:“大人这么说,在下倒不懂了,玉清王此病既不危及性命,国主为何不能留他?”春淘君道:“王爷是不危及性命,其他人的命就不保了呀!身为国主,不能为了皇弟弃西平的万千子民于不顾。嗯,不过院长大人放心,国主已派了八千禁卫军将玉清宫围的水泄不通,宫里伺候的男男女女都换上了国主的侍从,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王爷要想逃脱也要费些工夫。除了人员之外,国主还做了其他安排,以保万无一失。”
敏儿道:“什么安排?”春淘君神秘的笑了笑,道:“比如说,玉清王现在喝的水国主都让人加了三分安息散,王爷只要喝一杯水,起码睡上八个时辰。如此,既省药草还能保全王爷无事,便是最后一棵药草用尽,八个时辰也足够禁卫军将王爷处死了。”
林秀芝和敏儿听的瑟瑟发抖,敏儿声音一下提高了十度,问:“庄末现在每日都在昏睡?”春淘君一愣,没想到敏儿会对他口中的王爷直呼其名,笑道:“小姐果然聪明,王爷确实每日里都昏昏沉沉的。”敏儿看着林秀芝,眼神在喊“娘,救命啊!”
林秀芝道:“可否问问大人,玉清王得的,到底是什么病?”春淘君咳嗽了两声,抹了抹胸口,谦恭的回道:“实不瞒院长,这病呢,只知其症,具体名字嘛,御医们说法不一,下官也不敢妄言。”
林秀芝道:“王爷发病时有何症状?”春淘君道:“这症状就更有意思了。有时三更半夜要国主陪他去祭拜先帝;有时要国主帮他找六个皇兄两个皇弟;有时拿刀砍自己,次次见血回回掉肉;有时要天泉之水倒流,让平阳湖数次干涸;更可笑的是,玉清王最爱跑去先帝的地宫,一住便是数月之久,要国主三番五次的请,最后还是偷偷放下安息散,才能把他带回宫。至于那些林林总总让人哭笑不得的小事,就更不要提了。”
林秀芝听春淘君讲完,心道,这是病吗?如果算病,大概只能称为心病吧?转念又一想,心病好像也不准确。这些所作所为,应该只有富贵闲人精力旺胜满脑子主意的人才做的出来呀!三样少一样也干不出这些事。
敏儿道:“他为何拿刀砍自己?”春淘君笑道:“王爷说这样他就能多两个皇弟了。”敏儿一怔,道:“结果呢?”春淘君道:“次次见血回回掉肉。”敏儿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林秀芝道:“王爷可有皇弟?”春淘君道:“只有五位皇兄。”林秀芝心道,这是想过过当兄长的瘾。敏儿问:“他砍过几次?”春淘君道:“从小到大,不知多少次了,每年发病时都要砍几次。”林秀芝和敏儿目瞪口呆。春淘君道:“嗷,好的也很快,这月砍下月好,好了再砍。前几次砍时国主还很紧张,现在司空见惯,也不足为奇了。”
林秀芝托着下巴,一下竟不知说什么了。之前,她虽觉得庄末这人狂傲不羁但大事大非面前倒也公私分明,算不上益友结交一下倒也无妨;如今一听,这分明就是一个养尊处优性格乖张不学无术惹事生非的小纨绔。屋子里一下变得鸦雀无声,敏儿看着林秀芝,心里不禁后悔自己不该多话。
少顷,林秀芝道:“大人对玉清王了解的如此清楚,一定是王爷身边的老人了?”春淘君得意洋洋的点点头,道:“院长好眼力,下官是先服侍国主,再服侍王爷。国主对这位小皇弟极为疼爱,王爷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国主都要一一过问,下官也是每日向国主禀报王爷的行踪举动,有时还要一日三报。饶是如此,国主还不放心,又是首领太监又是御前侍卫一日不知往王府里跑几次。”林秀芝一听,这国主当的真是不容易,好像除了玉清王,他也没别的事干。转而又想,难怪庄末有家不回,成日里在外游荡。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