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段冰的话朗月直接笑了个仰倒。

段冰是不懂自己哪里戳到朗月笑点了的，但是发光汤圆懂了。

[这种忙忙碌碌手段尽出机关算尽最后发现自己努力了个寂寞的感觉，真的非常元界呢。]

朗月吐槽：[你们跟木族的树神就像古早虐文言情小说中的男女主，因为不长嘴，于是相互误会纠缠一生。]

这是一场双向奔赴的“暗恋”。

虐点在发光汤圆作为“单纯的小孩”，而梁羽始终爱着元界，所以他们没想过树神对木族人心底有恨。

朗月评价：[要是决策权在李清风手里，事情应该会有意思得多。]

段冰微微偏了偏脑袋，她在很努力地用人类的思维去思考：“你是在觉得我冷漠吗？”

“不啊。”朗月支着脑袋道，“你比我想象中更温柔。”

神的温柔从不是留给人的。

“人”属于“众生”，但“众生”里又不是只有“人”。

比起发光汤圆这个自有意识起就在人堆里的家伙，树神其实才更像“神”。

还是不一样的。

朗月叹气，树神其实应该是不恨木族人的，祂大抵是觉得木族人做了错事，就该承担“杀掉自己的神”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祂只是单纯地觉得木族人用“杀掉其他种族”及“去元界鸠占鹊巢”这两种方法逃掉了他们自己身上的劫难是不对的。

恨意是段冰的。

神只论轮回因果规则内外，人才论爱恨论纠葛。

朗月问她：“你想好怎么算计木族了吗？”

段冰点头，“其实很简单的。”

拥有道谱的树神能凭借祂属于天道的计算能力和元界木族术法得出最优解。

“只需要以天道的身份向元界释放一个清洁术就可以了。”（*）

——清洁术的本质在于选取与消除。

选取“元界”，消除“木族”。

被消除的“物品”根据施法者控制精度的不同，有可能会“嘭”地一下化为灰烬，也有可能会在一瞬间被丢出“元界”这个存在之外。

朗月道：“你也会死哦。”

树神可以在空间乱流中苟延残喘，但是段冰不能。

“我早就该死了。”段冰回答得很认真。

祂痛恨她们的避重就轻，“这是违规的，释放清洁术的也会死！”

段冰盯着朗月的眉心，“所以我在谈判，让个口子给我。”

让我成为你们新的天道，再转身，带着木族一起毁灭。

“不行！我不相信你。”反对者是梁羽。

段冰很平静，把自己压上了赌桌，“我可以让你们吃掉我，这样你们不一定会死。”

前提是……

梁羽没有玩崩，李清风愿意冒这个生命危险，发光汤圆没有偷偷悟出时空法则成为重点保护对象。

一问一个不吱声。

朗月：[要不你按住梁羽，给段冰开个口子算了。]

这小子如今那是吃了段冰之后，能量都不够“放个世界级清洁术”的！

俗称，死得轻于鸿毛。

发光汤圆：[有没有一种可能……系统帮元界的代价不仅仅是“天道全力扶持龙昊”？]

你以为的天下三分，其实是天下四分！

饼就这么大点，再分，就要碎成渣了！

朗月：[很棒！这种忙来忙去最后把自己坑进去了的感觉非常“元界”！]

“元界”已经是形容词了。

祂透过朗月的眼睛看向段冰：“换个法子。”

段冰：“任凭吩咐。”

翻译一下：我想不出，你来。

朗月：[禅让的能量梁羽有吧？]

发光汤圆：[你想干嘛？]

朗月：[让他传位龙昊，再让龙昊顶着“天道新上任”的加成开清洁术。]

祂默了一瞬：[你会死。]

[什么？]

[无论这个清洁术是谁开出来的，朗月，你都会死。]

她的躯壳里，住着的是异界的魂！

虽然朗月的灵魂跟躯壳被之前的系统利用能量洗礼黏在了一起。（*）

但，朋友们，502黏在手上了，并不代表你这辈子都要带着手上的502过了。

朗月“哦”了一声。

[那事情就更简单啦。]

这个天道，我来当。

这个清洁术，我来放。

祂：[你……会死哦。]

朗月说：[两辈子，我送别了很多人。这次，让世界来送别我呗。]

一个筑基修士轻飘飘一句话，让两个小世界的结局成了定论。

朗月拍了拍裙摆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土楼。

伟大的历史学家们一定想不到，在这场世纪浩劫中，做出世界级杰出贡献的是一个筑基跟一个凡人。

段冰问她：“不需要道别吗？”

朗月说：“如今雨水都过了，再拖下去赶不及春耕了。”

——

梁羽禅了位。

朗月坏心眼地将梁羽那缕虚弱的灵魂团吧团吧反手塞进了还在龙昊手上的剑胚里。

遗壳她一开始是想留在黑老鬼洞府里。

她都躺在那张她曾经养病时睡了好多年的床上了，又忽然爬起来，向外跑去。

发光汤圆问：[你这是干嘛呢？]

朗月脚步顿了一顿：[碎寒变回剑之前，小朗月不会变回剑鞘哦，师兄要是看到了我的尸体，会哭哦。]

借着天道能量的便利，一步千里。

乱葬岗。

雨夜，无星，也没有乌鸦。

泥水洗净白骨。

朗月就地躺下。

落叶归根，我归……来时路。

——

祂问：[你不是说，你死的时候要么热闹要么热烈么？]

安静。

这该死的安静。

湖面如镜，映着灰白的云，方形的小木几上有一只用黑棋拼成的王八。（*）

——

元界在一点点重建。

为数不多的好消息是：丹青还活着。

只是他身上有被用过刑的痕迹，好在，阿镌是医修，在“换皮”这件事上，他们有丰富的经验。

争鸣计划的刺客去逛了一圈，啥也没干成就回来了。

刺客问：“诶？我们楼里那个接水的大缸呢？”（*）

仇三心虚地瞄了眼正准备搬家的丹青跟阿镌，“当时那么乱，可能被哪个贼偷了吧？”

是的，她自作主张，送给阿镌了。

灵器诶，当水缸也太暴殄天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