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行行好，把东西收了吧，家里还等着我买药回去救命。”男人的带着哭音，商陆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过去，毕竟撞破了还是有些尴尬。

思虑片刻，商陆决定退一步，等里面的事处理妥当再说。

“陆哥，不进去拿药你站在门外做什么？”赵云得知商陆来了药房，急忙跟过来发现他站在门外，满脸犹豫。

商陆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咯噔”一跳，他是好意，怎么搞得像在做坏事一样？他说：“里面有人，我担心掌柜忙不过来，就在门口等会儿。”

“原来如此。”赵云了然，上手扶住他说，“你也不叫我一声，有我在，抓药这种事还用得着你亲自动手？我扶你去坐着，把药方给我，我替你守。”

怀孕期间，哥儿的身子比女子更弱，稍不注意就会一尸两命，赵云离家时，里正家的许氏，赵云的奶奶跟他说了不少注意事项，赵云记得非常清楚，也一一把事情给落实了。

他把商陆照顾得很好，被堵一事完全是个意外，即便如此，他仍对商陆心怀歉意，商陆隐约察觉到赵云的心思，抓住他的手认真道：“我不是瓷娃娃，你对我太小心了。”

“关键时期，小心为上，陆哥，你别逞强了。”赵云态度强硬，商陆说不过他，只能任他搀扶。

屋里的人听到两人的声音，掌柜唤两人进去，“把药方给我。”

商陆把药方递过去，掌柜转身抓药，先前求掌柜收药的男子欲言又止，商陆瞥了一眼筐中的药材，药材呈紫红色，似毒非药，“大哥，你卖的什么药？”

大哥憨笑道：“你可能没见过，它叫附生。”

“附生？”

商陆听都没听过更别说见了，大哥看他脸上的表情就明白他不知道附生是什么，便给他科普，他才知附生是保胎药，生长在崖壁上，不耐寒，罕见且难采，许多采药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

大哥偶然得了一小筐，本想待价而沽，奈何今年年景不佳，家中妻女重病急需用钱，不然他也不会把附生买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药铺竟然不收，大哥抱着宝药欲哭无泪，商陆亦觉得奇怪，“既是好药，掌柜为何不收？”

“公子有所不知，附生虽是好药但用途不广，我们店小确实吃不下。”掌柜把捡好的药递给商陆，总共六剂，是半个月的量。

他把注意事项贴在药包表面方便商陆查看，商陆看到就头疼，他怕高怕痛最怕苦，上辈子还有西药可选，这辈子只能认命了，他感叹：“我真是闲得慌，无故受这份罪干嘛？对了，附生是安胎药，怎会卖不出去？”

古代理应不缺愿意生孩子的人，掌柜笑他见识浅薄，“附生只有哥儿能用，哥儿数量少，我在清河镇待了二十年只见到过一个怀孕的，那就是你，你又用不着附生。”

附生对坐不住胎的哥儿有奇效，胎像稳的哥儿用不着，若是不小心用了还会影响腹中胎儿，掌柜不愿意收怕砸手里，商陆却有几分兴趣。

“大哥打算卖多少钱？”商陆掂量着筐里的附生，约摸几钱重，价格应该在他可承受的范围内。

“你想买？”大哥跟抓到救命稻草似的激动道，“一钱附生一两银子，给你凑个整数，总共十三两。”

十三两有点超预算，他手里拢共二十两银子，还是之前赵大娘帮他卖镯子剩下的。

镯子被冬梅夫家拿去献给主家娘子，娘子甚是喜爱，赏下五十两银子，商陆给赵大娘、冬梅各五两，买他现在住的屋子十两，打添妆五两，平安锁三两，其余零碎加起来二两。

花了十三两，手里只有七两银子的话他心里没底。

继续卖首饰？不行，首饰虽好，可清河镇小卖不起价，以量取胜又容易引人注目，万一被那群人发现他还活着，他保证不了自己跟孩子的安全。

犹豫再三，商陆内疚道：“不好意思，我也用不着这么多。”

大哥的心情仿佛在坐过山车，时而飘上云端，时而跌落谷底，他已经对卖出附生不抱希望了，垂头丧气的提着竹筐离开。

走到门口，商陆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试着问掌柜，“一两三钱附生，药铺能收多少？”

“七钱。”

掌柜爆出底线，剩下六钱，六两银子，刚好卡在商陆的预算上，他松了口气，拿出银子请掌柜帮忙把附生分出六钱来，剩下的掌柜也做主收了。

大哥拿着钱千恩万谢，耽搁了好一阵儿，两人才把大哥劝走，大哥走后，商陆研究起附生，干燥的附生没有任何味道，但掌柜不仅不让他多闻还叮嘱他，“附生药效强，拿回去别放在身边，对你的肚子有碍。”

“我知道，多谢掌柜。”

商陆付完诊费，手里还剩十二两，他不缺果蔬跟粮食，十二两能买两三头猪，完全够他过个好年。

他跟赵云回到村里，许氏从赵云处得知今日发生的事连夜赶到商陆家，看见空空如也的炉子数落，“都是乡里乡亲，你有身孕不方便，缺人照顾就知会一声，还怕麻烦不成？药买回来都没人给你熬，不吃药你的身子能好？”

许氏念叨着把药倒进锅里，浓浓的药味儿弥漫，熏得商陆鼻子一酸，从小到大他都没被人骂过，心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许氏没注意到这点，从身旁的篮子里拿出三个碗搁在炉子边上热一热。

“都是从家里带来的，你别嫌弃，好歹吃些垫垫肚子。”许氏把碗送到商陆手边，商陆又不是真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怎会看不出许氏拿来的吃食都是新做的，他没有挑明，把事情记在心里并暗暗发誓要回报她们的好意。

吃完饭，商陆的药也熬好了。

三碗收成一碗的汁里满是精华，味道跟颜色也是，商陆端着碗迟迟下不去嘴，许氏打趣道：“这么大个人了还怕吃药，快喝了，我去拿糖给你甜嘴。”

“我不怕。”商陆嘴硬但手很诚实，许氏看不过去，让他闭着眼捏着鼻子往肚里灌，商陆照做，药刚碰到舌头他又退缩了，“不行，还有别的法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