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什么，我爸本来就有心脏病，他年纪大了，身体确实不如从前。”程姎嘴上说得理所当然，但心里却开始打鼓了。

心脏病一直用药在控制，为了不让他出现意外，程姎吩咐父亲还有文景包括连她自己包包里都备了药，就是以防万一，而且父亲吃药一直准时，所以病情也控制得很好。

距上次做过心脏搭桥手术后，连药也在慢慢减量了。

偶尔有点感冒倒是真，一年总要发几次，可也不严重！

“姎姎，在想什么呢？”从茶餐厅出来后，程姎魂不守舍，心不在焉，文景喊了她几次，她都没反应，只能动手推了她一下。

望着窗外出神的程姎这才拉回思绪：“文景姐，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问。”

“我父亲病倒那日，你有发现什么异常么？”

“在怀疑什么吗？”柳董最后那番话，文景也听到了，其实她心里曾经也有同样的疑惑，只是生老病死是常事，再加上程董入院后，公司的事好多都落到她头上，也就没时间去深思了。

渐渐把这事抛在脑后，今日柳董不提，她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重省程董当日倒下的情景。

“那天程董说要去市场考察，本来我是陪他一起去的，可是工地上突然发生事故，一名工人从架子楼摔了下来，钢筋直接戳进心脏，情况太危急了，家属情绪很激动，工地负责人安抚不住，我必须要亲自去一趟。”

“我在医院缴费，一直等那工人手术做完我才走。可我刚到楼下，就看到了阮旻晏，他从救护车上跳下来，程董就躺在担架上。我当时问过阮旻晏怎么回事，阮旻晏说他也市场附近见客户，碰到了程董，两人就约着一起在附近吃了个饭，吃着吃着，人就倒下了。”

这情景和当时她问阮旻晏，阮旻晏回答得差不多。程姎道：“那你当时有发现别的不对劲的地方么？”

“当时没有，只是后来自己心里想了下，怎么好端端的人突然就发了脑梗，然后有一次我跟阮旻晏出去办事时，顺嘴提了这么一句，阮旻晏当时没回答，过了几秒才说年纪大了，中风这类突发疾病都是常见，没什么好稀奇的。程董有高血压，又有心脏病，我咨询过给程董治病的主治医生，他也是这么说的。”

就是因为这样，文景后来才没有再继续深究这件事。

程姎是医生，自然也知道有高血压、心脏类疾病还有糖尿症血脂异常等是中风高危人群，当时她也在医院同几个大夫探讨过，也许，是柳董想多了吧。

可为什么心里会隐隐不安呢？好像漏掉了什么！

“程总，文景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坐在前面副驾驶的刘澹突然递来两个手工面包。程姎早上走得急，确实没吃饱，不过刚刚灌了几杯茶水，倒也不饿，摇头道，“不用，你自己吃吧！”

文景却替她接了过来，撕开包装递到她手上：“下午那几个老东西难缠，不吃饱，怎么有力气打仗？”

程姎真没什么胃口，推开道：“你吃。”

“程董的事不是光坐在这里想个一时三刻就能解决的，与其坐在这里愁眉不展苦思无果浪费时间，不如先把眼前的事做好。”文景把面包放在她指尖握紧，然后抬起来让她吃。

程姎无奈，只能低头咬了口：“挺甜的。”

“当然甜，这可是林若给刘澹准备的爱心粮。”文景为了让她换个心情，开起了刘澹的玩笑。

肖、张、高几位董事脾气傲，程姎要是摆着这样一幅面孔去见人，谈判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输。

公司一共八位董事，好不容易拿到柳、谢、钱这三位董事的支持票，万不能在关键时刻自己掉了链子。

程姎知她用心良苦，附和地问了句：“什么情况，刘澹，你跟林若好上了？”

刘澹不好意思地在前面笑笑，瞥见开车的夜南两手还是空的，掰了手里半个递过去，因为包里没有了。夜南看了眼摇头：“开车不能吃东西，谢谢。”

这是少爷给他们定下的规矩。

刘澹一想起夜非白那个行事严苛的男人，果断把这半个面包收了回去。

文景在后头笑：“早上我跟刘澹在前台等你的时候，我见他来得比我还早就顺嘴问了一句‘早餐吃了吗’，他说没有，林若立马就从抽屉里地抓了几个面包给他。”

“文景姐，林若也给了你的。”刘澹脸皮薄，赶紧补充了句，生怕她们误会。

文景道：“是给了我呀，可只给了我一个，而且还是我跟她要的。”说着，又跟程姎解释详情，“我当时说‘我也没吃呢’，林若才紧忙拿了个给我，我特别注意了下，小姑娘脸都红了。”

然后她又瞟了前面的刘澹：“他也脸红了。”

脸红肯定就听出她的调侃，不好意思了。脸红就是，两人都有点红鸾星动了。总而言之，就是有戏！

程姎估摸着应该就是刘澹照顾林若脚伤那段时间起的电，笑着说道：“公司不反对办公室恋情，刘澹，你加油，林若是个好姑娘，错过了可惜。”

刘澹挠挠后脑勺，没接话。不错是不错，可八字还没一撇，怎么就知道以后如何。

夜南听他们聊林若，脑子里不知怎的浮起王可那张可爱娇俏的脸来。

下午约的地方是一家五星级酒店。特地挑的午时，就是想在饭桌上借着敬酒好把话敝开说，酒壮怂人胆嘛。程姎为显诚意，点的都是最贵的，酒也要的是最好的。

刘澹不光跟夜南练了拳脚功夫，还练了酒量，一进门就跟程姎和刘景道：“呆会儿喝酒的事儿就交给我。”

想来袁世才那事给他留下的心阴影还很重。

程姎没拂他的好意，笑着点头：“行，你负责喝，我们负责说。”

酒菜上桌，约的是一点半，可是到两点半了人还没有来。文景意识到他们可能被放鸽子了，说道：“我打电话催催。”

肖、张、高三位董事手机号轮流打，但一个都没接。不是关机就是占线，明显是故意的！

程姎做好打硬仗的准备，耐着性子道：“再等一个小时，不来我们就自己吃。”

“姎姎。”文景担心她气馁。程姎扬起一脸笑，“刘备请诸葛亮还顾了三次茅庐，我们这才哪儿到哪儿。”

文景听了很欣慰，程姎的成长速度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要像以前，遇到这事，必定沉不住气又问她怎么办？眼下自己有主意了，性子也越来越稳重。

就这样，他们又干等了一个小时，程姎看了下时间，终于放弃：“我们吃吧，夜南，你也坐下一起吃。”

夜南犹豫，他只是个保镖，同桌吃饭，不合规矩。刘澹没管这些，他早饿得饥肠辘辘了，拉开椅子，扯着夜南坐下：“你家少爷不在，就听你家程小姐的，她让你吃你就吃。”

“好吧。”

夜南答得艰难，可动起筷子来，丝毫没含糊。本该十二点准时用餐的他们，愣是到三点半才吃上饭，实在饿得不行。所以刘澹那句“你家少爷”“你家程小姐”也没人去注意了。

“酒还是先存着吧，夜南要开车，我也不太爱喝这个。”刘澹吃到半途叫来服务员，把酒递给她，让她存在柜台，下次再开。

是个会替老板节俭的好员工。

程姎欣慰，给他夹了个虾让他多吃点。这顿饭吃得很快，满桌的山珍海味，他们风卷残云半个小时就干光了。大饭店做的菜主打的就是一个精致，份量其实很少的，不过也够他们几个填肚子了。

唯有程姎不敢吃太多，因为晚上还得去苏家赴约。

一行人来到酒店楼下，此时天已慢慢暗下来，程姎让夜南先把人送回公司再返回来接自己。初次去苏家，不能空手去，得买点东西。刚好附近有个大商场，可以去看看。

文景知道夜非白把夜南安排在程姎身边的用意，可不敢让夜南离开她身边，邀着刘澹一起搭出租走了。

万新商场在京都城很有名，里面卖的都是高奢品。程姎也不知道苏家的人都喜欢什么，于是发了条信息问夜非白，夜非白应该在忙，没回。程姎只能边走边看，一般来说给老人应该要买些营养品，父母保健品，可苏家有钱，送的东西档次太低怕人瞧不上，档次太高，又买不起。

程姎愁得半天没拿定主意，商场的专柜她进了出，出了进，逛了个遍仍然不知道怎么下手。

这时前面人群传来一阵骚动，她抬头望过去，只见对面两个男的围住一个女孩，脸上荡着不好怀意地笑，其中一个还伸手去摸女孩的下巴，女孩步步后退，周围围了不少人，但没有个上前制止的。

因为人多挡了脸，直到那女孩拍掉男人的手，转身跑的时候程姎才看清她的样子，竟是那晚在龙城挽着她手一直喊她姎姎姐的江晚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