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姎五指微微收紧，脸上仍是皮笑肉不笑：“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不要紧，你只管说是不是真的就行？”

程姎暗吸了口气，慢慢镇定自己的情绪，眉毛一挑：“大庭广众下，你想让我胡说八道？”

“这是胡说八道么？”肖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就想知道面对这样一个传言，她打算怎么破解。

“当然是胡说八道。”柳董听不下去了，板起脸斥道，“肖璜，不管这是不是真的，这都是人家的隐私，干你屁事？人谈恋爱也好，还是玩玩也罢，影响到你了吗？你这么咄咄逼人，你什么身份立场说这话？还是说，你在替你女儿抱不平？”

“不是我说你啊，你女儿今年贵庚啊，长成那样，入得了夜总的眼么？我觉得姎姎就挺好，跟夜总挺般配的，没有人比她更般配了。你们两个说是不是？”

柳董说完，还指着谢董和钱董，让他们附和，这二人一直跟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能不配合么，立马点头说是。

肖璜就这么当众被拆穿心事，脸色有些难看。说他咄咄逼人，有失身份，能忍，说他家姑娘就不能忍了。

因为女儿的年纪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也是这孩子不争气，年轻的时候挑挑拣拣，高不成低不就，就给耽搁了，以至于今年都三十好几了还单着，周边的朋友亲戚经常聚在一起笑话他。

他是没逮住现场，现下逮住了，哪里还忍得住，直接怼过去：“我跟程姎说话又关你屁事啊，你是他什么人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柳董也不甘示弱：“你属马的吧，张嘴就是屁！”

“柳修堂，你骂谁呢？”

“谁接话我骂谁！”

“……”

“你这么恼羞成怒，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肖璜气得脸上的肉直跳，真是他妈的巧儿他妈给巧儿开门巧到家了，他就是属马的。

柳修堂一看他气鼓鼓的样子，就知自己猜中，哈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谢董和钱董也跟着耸肩膀，周围不少看热闹的，不管是不是他阵营的都抿着唇，要笑不敢笑的样子。肖璜脸涨成猪肝色，放在桌上的拳头也慢慢收紧，似乎下一秒就起来要干架，旁边的张新连忙拉住他的袖子，让他千万别轻举妄动。

“压压火，别让人看了笑话。”

肖璜哪里还压得住，他已经成笑话了。

高成在他耳边快速度：“冷静一下老肖，我们今天来是干大事的。”

说到大事，肖璜才勉强咬着牙把那股团在胸腔的怒火咽下。他今天来是来夺位的，公司有点身份的人都在这儿了，他必须稳住自己的姿态，不然就算坐上董事长那个位置，也会有人私下诟病。

程姎之前听文景说过，肖璜以前就和柳叔叔几位不对付，经常在会议上吵得脸红脖子粗，所以尽管肖璜眼看着要跟柳修堂打起来，倒也还坐得住。她端起身子，挺直脊梁，等了一会儿，见肖璜被张董和高董劝住了，才慢慢开口向肖璜道，“肖董别生气，为了我的事，气坏了身子程姎可就罪过了。这样，今天趁着大家伙都在，我郑重声明一下我的立场。诸位之所以不满意我，无非是觉得我一个半路出道的，什么都不懂，没资格坐这个位置。你们可以质疑我的能力，也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不能怀疑我的努力和对公司的用心。至少我没有让公司走向更衰败，把公司弄得更乱。”

“还有，希望各位在讨论公事时，保持理性，公私分明，不要被人牵着鼻子走，刻意搞人身攻击。我不知道肖董对于我跟夜总的关系这件事是从哪里听来的，但我想说造这种谣的人一定不安好心，要么就是冲着我个人来，想让我名誉扫地，要么就是想挑拨我和各位董事的关系，于公于私，对公司都不利，你们细想，我们公司不好了，那谁的公司就会好起来？”

很明显，制造这种谣言的是阮旻晏，虽然肖璜没有名说，但他跟阮旻晏私底下的来往，大家多少都有点数。那程氏不好了，肯定就是阮氏好，阮旻晏不就是打的此消彼长的主意么？要不然他费尽心机造这些谣干什么？

当然了，泄私愤也有，可实际得到利益的就是阮氏啊！阮旻晏把程姎弄下台，自己乘虚而入，从中牟利，得到自己想要的。然后把程氏彻底得到手之后，下一步，再把程氏资源并到阮氏那里去，阮旻晏一个姓阮的长期霸占程氏总裁宝座，难免让人说闲话，只有把程氏的东西变成贴上阮氏的标签，他才名正言顺。

这要是换成自己，也会这么做。

要么不贪心，要么就贪到底，做一个完美的骗局，才不会留下把柄。

“我程姎自问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们的地方，相比之下，你们认为合适的人选反而处处不把公司利益当回事，我可要好太多。你们说是吧？”

这是毋庸置疑的，阮旻晏之前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在和鼎尚、雅美、泉清几位老总合作的项目中，原有的基础上还要让出两分利，这事在座的都知道。

因为那些合同都是颜小丹打的，颜小丹电脑里有存档，她一走，这些存档就暴露了。

这么一比较，就算程姎和夜非白的关系见不得光又怎么样，至少人家没有害公司，反而还帮公司牟了利，而阮旻晏呢，则恰恰相反。

公司的钱途跟员工直接勾，很快大家心里有了答案。

毕竟程姎和阮旻晏孰好孰坏，已经一目了然。

采购部的钱程沉默良久，终于出声道：“投票决定吧，既然你们有人对程总不满，那我们就投票决定。愿意跟着肖董他们的去分公司，愿意跟着程总的，就留在总部。”

“我先投，我投程董一票。”钱程说完，第一个举手。

文景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公司遇到重大问题不能裁决时，都是投票决定的，她立即扭头看向程姎。

程姎不能定夺，毕竟反她的人太多，于是把目光投向柳谢钱三位老董。柳董颌首，让她不要怕，肖璜会作小动作收买人心，他也会，当下道：“我同意，就投票。刚好大家都在，我们一次把话说清楚，省得有人以后不服，又来叽叽歪歪，当搅屎棍。”

肖璜那股火还没下去了，这声搅屎棍哪儿能受得了，立即又不干了，瞪起眼睛骂：“柳修堂，你说谁是搅屎棍呢？”

“谁答应谁就是。”柳修堂拿老话噎他。

“你再说一遍？”肖璜怒气上涌，直接拍着桌子站起来，柳修堂不惊不惧，身子往后一靠，悠哉道，“我再说一百遍也改遍不了你是搅屎棍的事实！”

“格老子的，我今天非打得你满地找牙不可！”

柳修堂以前就不满他，仗着跟程启刚关系好，经常在会上呛他，弄得他很没面子。再加上刚才的羞辱，新仇旧恨的，他今天要不把这口气出了，回去他都吃不下饭。

当即撸起袖子就要冲过来。

他越是激动，柳修堂就越云淡风轻地跟没事人一样，看着对方还呵呵笑，不停地搞刺激：“我这口牙是原装的，你打不掉，倒是你，一口牙二十四颗换了没剩几颗了吧，里面丁牙还镶了金的，我看到了，换牙都换金的，也不怕死后别人翘你嘴巴。”

这是在咒肖董死后都有人挖坟，好笋，程姎都甘拜下风。

肖璜气得摇摇欲坠，她真担心他一口气上不来，断在这里。正要出声打个圆场，谢董拉着柳修堂装腔作势地劝了句：“哎，老柳，你这话确实说得有点难听了……”

柳修堂扭头看了他一眼：“哪里难听了？”

“你说他是棍，那我们就不是那一堆屎了吗？”谢董不紧不慢的纠正，“我们顶多就是一锅汤，他才是那颗屎！”

柳修堂一拍额头恍然大悟：“对对对，是我搞错了！还是你老小子脑子清醒！”

谢董拍着他肩膀，颇有些傲娇的样子：“我就说你出来混没我不行，你还不信。”

钱董赞同的点头：“老柳，这点你不得不服老谢。”

“服，服了。”柳修堂当即就对他竖起大拇。三人在那儿唱双簧，把肖璜先当屎现又当空气，气得肖璜直翻白眼。程姎怕得不行，生怕他交代在这里，赶忙让刘澹扶着点给他顺顺气，省得真的闹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