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华是杨主管在广东工作时的手下，就在杨主管和他联系的一个星期后，他只身来到了海州。

阿华全名汤华，刚到海州就火速办理了入职手续，进财务部做了一名夜审。

戴琦收到阿俊发来的短信时还在出租屋内睡觉，短信只有短短几个字：审计招新人了。

看到短信，戴琦条件反射般从被窝中坐起来，他没想到新人会如此快的到位，看来他可以转岗做会计了。

他拿着手机准备给阿俊回一条短信的时候，杨主管的电话恰好打了进来。

戴琦连忙按下接听键，把手机贴近耳朵说道：“喂，老大。”

电话那头传来杨主管热情的声音，“喂，小戴，今天来了个新审计，你晚上有没有空？有空的话一起吃个饭，大家认识认识。”

“好的，老大，我下班前到酒店和你们会合。”

戴琦答应下来，此刻他的心情是愉悦的，但又不好在电话里表露出来。

挂了电话，戴琦攥紧拳头，无声地庆祝了一番，刚要钻进被窝才想起还没有回阿俊的短信。

他拿过手机回道：知道了，杨主管打了电话给我。

按下确认键，戴琦又钻进被窝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临近黄昏的时候，戴琦彻底睡醒，他抬头看了看窗外，夕阳已经照在铝合金窗户的上沿了。

他必须马上起来才不至于误了时间。

认真洗漱一番，匆匆赶到办公室，戴琦这才第一次看见阿华，他中等个子，穿着新领的工作服，外面只套了层薄袄。

一开口，戴琦就听出他的普通话里带着一股奇特的湖南味，这是区别于其他省份普通话的专属味道。

阿华还留着郭富城式的发型，褐色的眸子里透着精明。

戴琦和他寒暄了几句，杨主管带着三个手下去吃火锅。

涂乐俊上了白班后鲜有机会和戴琦碰面，戴琦偶尔遇见他，感觉他越来不爱说话了。

戴琦曾经把他的担心告诉阿俊，却惊讶地发现阿俊也有同样的感觉。

一行四人热闹地出了地下办公区，在离酒店对面的一条巷子里的火锅店坐下来。

火锅店在海州并不好开，当地人非常喜欢吃海鲜，对牛羊肉和牛肚等火锅特色食材似乎没有多大的兴趣，因此这是戴琦来海州后吃的第三家火锅店，前两个火锅店都无一例外的倒闭了。

杨主管大手一挥，表现得很大方，“今天阿华刚来，我请客，你们不要客气哈！”

“老大，怎么没叫嫂子？”

戴琦想起每天和杨主管焦不离孟的杨夫人，便顺嘴问道。

“唉，别管她，她回去了，女人在旁边不好喝酒，我们今天反正没事，多喝两杯！”

趁着服务员上锅底的间隙，杨主管连开了四瓶啤酒，每人分了一瓶。

“今天吃火锅啤酒免费喝，大家不要客气。”

杨主管劝大家多喝酒，戴琦心里透亮，冬天喝啤酒很快就有饱腹感，再吃也吃不下多少东西了。

果然，请客的杨主管不停地劝酒，一个人两三瓶啤酒下肚，便纷纷放下筷子。

杨主管结账的时候，四个大老爷们只吃了一百多块钱，把前台结账的服务员气坏了。

“今天晚上你就和小戴一起上夜班吧，等你把这里的流程都学会了，小戴就要转岗了。”

杨主管接过戴琦递过来的香烟，夹在食指和中指间。

“那老大，我先回去了！”

一晚上不怎么开口的涂乐俊向大家告别，回宿舍去了。

“我们先回办公室吧。”

阿华等杨主管和涂乐俊先后离开，小心地对戴琦说道。

“好，走，我们继续聊聊。”

戴琦微笑着点点头，两个人穿过马路，走向对面的金三角酒店。

地下办公区里，人事部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阿俊仍然在忙碌，也不知道她整天在忙些什么。

戴琦刚想过去看看，但想到自己一身的酒味，便打消了念头，悄悄溜了过去。

两个人回到办公室，在各自的工位上坐下来，戴琦没话找话似的问道：“阿华，你做夜审多久了？”

“三年，老大离开广东前一年招的我，一年后他就跑到海州来了。”

阿华吐着烟圈，思绪似乎一下子回到了从前。

戴琦接着问道：“你就一直做下去吗？还是有自己的职业规划？”

“哼，什么职业规划，我现在想都不敢想，咳！”

阿华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看起来有难言之隐。

戴琦并不是一个喜欢探听人家私密的人，当阿华若有所思地闭嘴不言时，他便不再往下问。

“我去趟卫生间，啤酒喝多了尿多。”

阿华站起来向办公室外走去，戴琦手里夹着烟，也站起身走到外面的走廊上。

恰好这时候阿俊换好工作服，从办公室出来，一眼就看见叼着烟的戴琦。

“又在吸烟，跟你说了多少次，吸烟有害健康。”

阿俊说着走上前，准备对戴琦说教一番，却又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立即皱着眉头倒退两步。

戴琦原本想故意上前抱住阿俊，看见她一副母老虎上身的样子后马上打消了念头，乖乖地离阿俊两米远。

“阿俊，我送你回去，时间不早了，路上不安全。”

“拉倒吧，现在的你才让我感到不安全，时间还不算晚，你再休息休息，要不上班的时候头疼。”

阿俊说完冲戴琦做了个鬼脸转身走了。

戴琦看着阿俊离开时孤单的身影，突然庆幸自己马上可以转岗了，到时候阿俊再也不用一个人回家。

正呆立着，上完卫生间的阿华回来，看见戴琦怔怔地盯着阿俊的背意兴意盎然地问道：“你女朋友啊？”

“啊，是！”

戴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不是问我怎么好好来海州吗？老实说，也是为了一个女人，只不过我是为了躲她才来这里的！”

阿华沉默半晌，对戴琦说出心里话，“找女朋友千万不要将就，我就是太将就了，感情到头来成了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戴琦正色道：“恰恰相反，我对感情那是宁缺毋滥，要不怎么到了这个年纪才找了第一个女朋友。”

“是吗，我怎么不信啊？以你的形象，长得一表人才，会只谈了一场恋爱？”

阿华不信，熟络地伸手搭在了戴琦肩膀上。

戴琦斜了他一眼，说道：“信不信由你，说说吧，你小子是不是始乱终弃？”

“恰恰相反，她的家人嫌弃我是一个穷鬼，坚决不同意我们来往，可是她又舍不得，我们两个人只好这样不死不活地吊着。”

阿华伸手指比了一个抽烟的手势，戴琦会意，把口袋里的烟盒掏出来，发了一根烟给他。

阿华掏出火机点燃，猛吸了一口，颓然地笑着说道：“与其一直拖着，还不如快刀斩乱麻，这就是我离开广东的原因。”

戴琦无语，感情的事外人是不能感同身受的，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局中人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