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天。

高木和薇拉带着丰盛的早餐来到了病房前，这是他们起早做好的，都是爱丽丝最爱吃的。

这一天，他们想要在病房里和爱丽丝一起度过。

而等他们打开房门，只看到了空荡荡的病床。

高木放下饭食，向着旁边病床上的老人问道：“这个病床上的人有没有看到？”

老人喝着粥说道：“今早上就不见了，倒是有个年轻人留下了一张纸条留在了床上。”

薇拉瞪着眼睛说道：“你都没看见爱丽丝姐姐人走，怎么知道他们留字条了？”

老人笑道：“嘿，这人要是半夜打牌说话，老头子我啥都听不见，可这要是有人写字翻书，小老头我一听一个准！”

高木果然在床头找到了一张字条，在看过了上面的内容，他有些颓然的坐在床上苦笑。

薇拉问道：“真一叔！上面写什么啦？”

高木摇摇头：“没什么，晚点我们再去看爱丽丝吧。”

他扭头看着枕头旁边的掌心大的粉色小熊玩偶，这是他收养爱丽丝时，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

现在这个世界节奏很快，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和关系也变得简单，只是说了两句话不到的男女都可以去床上来一场疯狂的游戏，只是第一次见面的两人都可以去接取一个任务，去面对随时可以夺人性命的恶魔。

在这个快节奏时代，好像每个人都很着急，急去爱急去恨，然后又仓促的分道扬镳。

所有人都说要慢下来，慢一点，但生活和现实不会让你慢下来，你也不会慢下来。

徐生现在深深地认可了这一点，他和周围的人简单的相处，随意杀死着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人，我没有和任何人深交，没有袒露过自己空虚的内心，沉迷于站在法律之外的感觉，又享受着力量带来的杀戮，那虚无的快感。

而等到他为之后悔时，他的身边已经有人永远的慢下来了。

好在他还有机会。

此时他和爱丽丝正在伏尔加河上乘坐公交船游行，这是他们从起点基辅站河港乘坐的船只，是今天莫科一日游的第一步。

这是爱丽丝最后一天的愿望。

实在是让徐生无法想象的是，爱丽丝这个在莫科长大的人竟然从来没有好好的看过这座她拼尽全力保护的城市。

她一直都在和过去抗争，却渐渐忘记身边的美好，当她说出这一切时，徐生便决定把爱丽丝从病房中偷了出来，他想要爱丽丝在生命的最后一天，多看看这个世界。

还有爱丽丝的另外一个愿望……

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徐生便带着爱丽丝来基辅站坐船。

船舱内空间开阔敞亮，可以在里面清楚的看见莫科这座巍峨城市的睡颜。

可能是因为太早，船舱里只有徐生和爱丽丝，他们依偎在一起，彼此无言的看着窗外风景。

船靠岸后，徐生找了个咖啡馆，给两人买了早餐，简单吃过后，徐生带着爱丽丝前往下一站。

徐生没有选择带她去什么博物馆之类的地方，他想让爱丽丝看到更多的美丽。

他们前往了莫科红场南端的瓦西里升天教堂。

高大巍峨的教堂林立在此，九色彩的洋葱状教堂顶令人侧目，阳光洒下，灌溉了紫藤花，反射的朦胧感使得风吹摇曳生姿。

“当——”

悠扬的钟声深沉传荡。

砖瓦地上屹立的教堂端庄优雅，略显华丽的教堂跟周围绿绿草地一片一片的紫藤萝花融为一体。

一路上各种瑰丽的建筑和风景深深吸引着爱丽丝的目光，徐生第一次看到她眼中那闪闪发亮的目光，她浑身的精神气都像是温和的阳光般散开，暖洋洋的。

她的脸色还是苍白，身影的风中显得有些瘦弱，虽然爱丽丝现在还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和徐生游玩，但徐生能感受到的，爱丽丝的生命气息在逐渐减弱。

徐生忍不住蹙眉，在爱丽丝看过来的时候，他又恢复成笑脸，给她讲起了昨天恶补的各种关于瓦西里升天教堂的传说。

时间一点点流去，太阳已经转动到了天空的中央。

他和爱丽丝来到附近的公园，并排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听着耳边孩童的喧嚣，看着天上云聚云散。

“你饿了吗？”徐生问道。

爱丽丝伸出手比划着，像是想把天上的云朵抓下来：“不要，去下一个地方吧！”

徐生看着爱丽丝闪耀着光芒的手掌，白嫩纤细的手指变化着各种形状，一会比作小狗，一会比作白鸽。

“如果可以变成鸽子就好了，我想要飞在空中，想去哪就去哪，最好是死在飞行之中，让我的尸体坠入大海，就像是鲸落一样。”

空灵的声音仿佛有着洗涤人心的力量，让徐生不自觉的闭上眼睛。

飞吗？

爱丽丝突然感觉自己被横抱了起来，徐生嘴角露出笑容说道：“想要飞，我带你感受一下。”

说着，他抱着爱丽丝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双膝微屈，弹跳起步。

爱丽丝只感觉风声喧嚣，面前的视野瞬间开阔起来，远处的教堂如同童话故事中的城堡，在这个角度呈现出与众不同的美感。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好小，连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都如同小孩子搭建的积木一样，仿佛伸伸手就可以抓住云朵，抓住流风。

她仰头看向徐生，徐生在空中闲庭信步，脚下仿佛有一条常人不可见的透明道路，徐生就这么抱着爱丽丝走着。

在发现被人发现时，爱丽丝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看来你回去要被骂了。”

“那也得找得到我才能骂吧？”徐生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我们接下来去哪？”徐生缓缓降落，牵住了爱丽丝的手，她的手愈发冰冷了，温度在渐渐消失。

爱丽丝伸出食指点在自己的下巴上说道：“去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