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灰格欲言又止，“你到底，在为谁做事？”

若真论起实力，十几个人一起上也未必能够打得过浅安，沦落成这么惨的模样……该不会是为了钱？

浅安离开这里后，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他难以想象的事情啊。

“唔……”浅安眯起眼睛看着灰格，突然小声唤了句：“小跟屁虫。”

灰格的呼吸都滞住了一瞬。

“在。老大，我在。”

他不知道浅安如今有没有清醒，于是对对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极上心。

浅安又迷迷糊糊倒了回去，难得卸下身上的防备，鼓起嘴巴的样子看起来软软糯糯的，声音也含糊不清：“这里不是我家。”

……真的是喝傻了。

灰格摇摇头：“这是我家，老大，你还记得自己住哪儿吗？”

“这里、这里……”浅安像是来了精神，起身跑到墙边上指了指：“我家就在下面街道中间的马路，那是我挑到的最好的地方，但是、后来被一伙人抢走了。”

“后来你拆了烂尾楼，一个人拎着房顶柱子把他们都打得乱窜，自己躺了五天。”

“……”浅安迷迷糊糊地眯了眯眼。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灰格有些好笑的想着，那时候还是我跟着你一起去打的架。

“回来了。”

浅安所站的地方还没有修窗户，墙体的位置没有一丝遮拦，极易掉出去。他不禁有些担心地提醒着：“那边危险。”

“啊！这里好高！”

发展到这种场面，也不知道是不太清醒还是放飞自我了。

浅安像个不听话的熊孩子，想要踩上去看看外面，灰格睁大双眼，在他探出去的一瞬间将人狠狠拽了回来。

因为惯性，二人都摔到了地上。

“呀——”

浅安整个人都压在了男人身上。

尽管被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护着脑袋，但还是折到了手臂。

他疼的眼眶瞬间激起泪花。

这一下是真的摔醒了。

“都说了别去。”灰格咬了咬牙，像是下一秒就会发怒狠狠责骂他一顿，但开口时却是担心地询问：“伤到哪里了？”

浅安不敢再胡来，微眯着眼睛看他。

“你……”灰格有些无奈：“醒着吗？”

“差一点点，我就能碰到了。”

“想碰到什么？”

“月亮。”

“……”

他这样折腾，就是为了看月亮？

灰格的情绪竟显得有些平淡，他不知道自己如今应该是什么心情。

他从未真正了解过浅安。

看似高冷，实际上却筑起层层壁垒，将自己保护起来，不近人情也是因为还没有学会情感。浅安学到的所有东西，是残忍、掠夺，得到自己未拥有过的一切。

“浅安，月亮是触碰不到的。”

灰格用对待纯真又无知小孩子的语气，细心解释。而低头看过去的时候，浅安已经伏在他的身上睡着了。

或许是折腾得累了，均匀的呼吸声听上去都沉了几分。

他沉默片刻，抬手放在浅安的发顶，小心地揉了揉。

忍不住笑了一声道：“如果你还能记得今晚发生的事……明天会怎么面对我呢？”

浅安的性格，估计会觉得丢脸死吧。

……

………

…………

开玩笑，浅安怎么可能要去面对他？

天还不亮，浅安便彻底醒了酒。看着此时正睡在自己左手边的灰格，大脑原地当机了许久，随后当即选择跑路。

他绕过男人，小心翼翼走出去。

可这个时候却突然被攥住了脚腕。

灰格迷迷糊糊的：“老大？”

……啧怎么这都能被抓住？

“你继续睡。”浅安深吸一口气，语气听不出任何波澜：“我先回了。”

“天都还没有亮，你的作息这么规律？”灰格揉了揉眼睛，攥着那只脚腕细细摩挲，“招呼都不打，的确是你会做出来的事。”

被说中了心思，浅安一时有些语塞。

他越无措时便越沉默，表面看上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现在，打过招呼了。”

“你想去哪儿？”灰格松了手，却又起身向他走去。

那从前跟在浅安身后的小跟屁虫，如今身形已经比他还要高大，靠近时，自带着一身无形的压迫感。

过近的距离，让浅安只能抬头看他。

“回家，还是去做危险的事？”

发生昨晚那种事，灰格已经知道浅安如今的处境也许并不好。

所以他忍不住说了自己不该管的话。

灰格开门见山，浅安也不拐弯抹角。

“最后一次，我就不会再做了。”他保证道：“以后……我也可以好好生活。”

“可是你现在拥有的，就已经很好。”

灰格紧紧皱眉：“你拥有的永远都不会是你最后想要的，欲望永远都是难满足的东西，它在吞噬你。”

“你学会了好多道理啊……”浅安垂下眸子，“只是，这些我都不太懂。”

“老大，我可以——”

“我真的是时候该走了。”

灰格知道，浅安离开后，除非心情好时主动来看自己，否则自己很难再找得到他。

就像失而复得的东西，如今又一次要离自己而去了。

“昨天是个好日子。”灰格扯起嘴角笑了笑，张开了手，“拥抱一下再离开吧。”

浅安一向不喜欢过近的身体接触，这是灰格一直都清楚的事。

而如今，就是想不顾一切的提出一次要求，一些不应该但不算过分的要求。

好在浅安没有拒绝。

他也张开了手，但似乎发觉自己的身形已经不太方便，就只能环了环男人的腰。

“这样可以吗？”

“如果能再久一些就更好了……”灰格俯身，飞快在他脸侧印下了一吻。

浅安的反应突然迟缓了片刻。

许久才触了触自己的脸颊。

“……这个是？”

按照亲密接触的等级来区分……应该在拥抱之上吗？

浅安还在仔细思考，男人已经适当地拉开了距离了。

他语气认真道：“有搞不定的事情，就回来找我，这里的人能力还是有一些的，说不定有能帮得到你的地方。”

“哦……”

浅安只能顺着男人的话点了点头。

只是……

刚刚的问题，他还没有回答他。